“你是说,有人假托大人之名?”
“行了,严叔啊,把驴放在前院吧,你在这里看着它就行。”
“司马懿若是当真有心要守洛阳,未必不能守住。”
此时从曹志这里得到确认,心情颇为复杂,倒是没有太大的意外。
再看了一下塌了都没有修补的院墙。
汉军已克洛阳,随时可以东进。
曹苗点头:
无险可守,拿什么去跟汉军打?
曹志的脸色变得有些沉郁:“洛阳丢了。”
“啊?此事原来是真的?”
无论是哪种解释,这都是曹志所不能接受的。
反正就是够用,还能享用一些西来之物。
曹志惨然一笑:
“阿兄,我们这些年,可不就是一直在等这一天吗?”
“洛阳失守,关东可就再没有可以阻挡汉军的要隘了。”
“是的,我来了。”
可是情感上,他们又希望这一天永远不要到来。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有些无力地张开,仿佛想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司马懿与曹爽不和,又要苦守洛阳,与汉军相争,粮草未免不济。
若不然,也不会这么一副农人打扮。
乡下虽不似这里繁华,但胜在自在。
身为曹氏子弟,如之奈何?
曹苗虽是兄长,但天赋远不如曹志。
这一回,曹苗是真的惊了。
“想什么呢?”
“没有不管不顾,没有,”曹苗一把把毛驴的绳子塞到老门房手里,“这样,严叔啊,你帮我把这头驴系好,我自己进去见允恭。”
“有点熟悉,对吧?”
无诏擅越州界一事,其实也不是不能理解。
“阿兄,我们曹氏,恐怕要全部托付在你身上了。”
大约是失望太过,也大约是麻木了,曹志眼神空洞,却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一个残酷的事实:
二是他视河北为自己所有,所以宁愿洛阳失守,也要早一日把冀幽二州彻底收入囊中。
自己那位伯父的篡汉之举,意味着曹氏已经没有了任何退路。
这等做法,只有两种解释。
虽然已经料到允恭叫自己过来,是为了什么。
这是一种极为矛盾的心理。
更别说这些年来,大魏不断失去养马之地,现在仅存一个幽州。
曹志点了点头,然后又说出一个曹苗意想不到的消息:
曹苗有些不明所以地接过来,翻开略看了一遍,脸上出现惊异之色:
若是他控制了冀州,集河北之力,以太行山为墙,以函谷关为门,不让汉军东进。
“文学防辅官?”
短短几年,就把国事弄得一团糟。
不管怎么说,拿下上党之后,迫不及待地冒险进攻太原,怎么看也不像是司马懿这等谨慎之人应有的做法。
曹苗面有迟疑之色。
特别是他的对手,可不是什么无名之辈。
济北王曹志,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吩咐了一声,这才解了曹苗的尴尬。
官府和军中严重缺马,民间哪还有什么马匹?
就算有,基本也是老马残马,能有一匹驽马就算是不错了。
而关东这边,有商队没门路的人家,比比皆是。
不是有好多人说,太傅是大魏忠臣,只有太傅,才能扶大魏于不倒吗?
唉!
各有各的苦。
济王府里,基本都是老弱病残,前院一年到头也打扫不了几次,荒草丛生。
曹志点了点头,仿佛下定决心般长舒了一口气:
“允恭,当真要走这一步了吗?”
“他有没有异心我不知道,但他肯定没有尽心保洛阳。”
“若是他知道这个道理,那就不应当让洛阳失守!”
乡下嘛,能骑个驴就不错了。
一是他故意坐视洛阳失守。
曹声失笑,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曹苗:
“朝廷现在恐怕已是自顾不暇,哪还有心情管我们这在外面的诸侯王?”
太早,那叫数典忘祖。
所以不大不小的人家,又明里暗里拐个弯却能与某个世家大族拉上关系的,才是他的合作对象。
曹苗听到曹志这么一说,脸色发白:
顿了一顿,曹志脸上露出嘲讽的神情,“但朝廷没有采纳。”
“这大魏,多半是要亡了。”
不过说来也怪,眼前这个人,总觉得有些眼熟。
门终于从里面打开了,年老眼昏的门房,颤悠悠站在那里,浑浊的双眼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农人。
曹苗这些年来,种地就老老实实种地,如无必要,绝不会打探济王府的消息,更别说主动联系。
就算是有人硬要多分几成给他,他也不要。
就算是司马懿当时因为轻易拿下上党而产生了轻敌之心。
七庙已隳,国将破灭,直至这一步,朝廷居然仍不愿意对宗亲诸王有丝毫的松绑。
曹志伸手肃礼: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这是吃了多少苦哇!”
曹志点头。
在这里当济北王,却是难有自由。
曹志摇头:
但事到临头,曹苗仍是吃了一惊:“这么快?”
“允恭的意思是……司马懿有异心?”
“算算日子,差不多也到了,所以我这才出来吩咐一声,没想到比我想像中还要快半日。”
曹苗连忙按住老门房:
“严叔,不用了,我自己知道怎么走,你且在门口继续守着吧。”
“大公子啊,你在外面,可是受大苦了,连马匹都骑不起了,只能骑个驴。”
太晚,那叫无济于事。
而且他挑合作人也很谨慎。
曹苗有些不甘心地说道,“再怎么说,司马懿也算是我们大魏的太傅。”
“不用看了,这里只有你我二人。”
原本常年在地里劳作而颇有些力气的身子,一下子塌了下来,仿佛一切的力量都已经消失。
“大公子,来来来,老仆带你回府。”
此时听到曹志这么一说,他不由地燃起了一线希望:
“难道朝廷已经一改宗室苛政?”
不缺钱,但也没有太多钱。
似乎很有些疑惑,这么一个黔首,哪来的胆子来敲大魏诸侯王的门。
可是让曹志觉得诡异的是,司马懿非但没有回师洛阳,甚至连一兵一卒都没有派回来。
兄弟二人,一人身着诸候王服,一人身穿粗布麻衣,彼此对视。
“荆州与扬州,合计尚有二十余万大军,若是再加上冀州司马懿所辖兵马,不下五十万。”
也不能在大局已定的时候去投靠。
真要被汉国所灭,曹氏被夷三族犹恐不足。
现在作出选择,可能还有一丝丝的机会。
在曹志看来,这一丝丝机会,至少要比相信大魏能翻盘大很多倍。
最后,曹志叮嘱道:
“阿兄,千万记得,真要是能见到他,一定要叫叔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