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兽》作者:吉恩·利兹(1 / 2)

作者简介

来自堪萨斯城的吉恩·利兹不仅是一位作家,还是一位艺术家。她在堪萨斯州立师范学院主修英语,副修艺术。她参加过她所在城市举办的多期写作培训班。她故事中的主要背景来自梦境。

吉恩对科幻小说创作的偏十爱十,据她自己说,是来源于这样一个事实:即这种小说形式不受约束,作者可以凭自己的想象力去任意发挥。可是接下来她又说——一位作家会这样说的,科幻写作使她能够看到真实以下所蕴含的东西,并了解这种蕴含中具有的真正的深层内容。这看上去合乎逻辑吗?就我们的观点来看,这是完全正确的。这是内在才智的培育,是作家想象力的应用。正是以这种对幻想的世界及其极度的美的生动而又现实的描绘,吉恩·利兹露示出她一贯的风格……

韦恩知道自己是在朝什么方向开去。他对此并不感到快乐。十五年里我干了四种工作;每一次我都是冒险,我对此已经厌倦了,韦恩自言自语地说道。

在冬日的天空下,道路、围栏和电话线杆沿铁锈色的丘陵十精十致而规则地十交十织着。韦恩无心欣赏这大草原的景物:沿一条条小溪生长的三角叶杨树林中的鹌鹑、丛林狼和鹿;它们躲藏在空旷的草原上各自的藏身处,望着他在车后扬起十十团十十十团十十尘雾匆匆开过。韦恩觉得,他是这黯然失色的荒野中的一个孤独的赶路人。

他感到寂寞,感到难耐和厌倦。他喜欢群山,高十耸的紫色的群山,山上有十乳十白色的积雪和青翠的松林,山谷中蓝色的湖反射着全部的景观。他们家里的沙发面上就有这样一幅图案,那沙发是詹妮斯选购的。

我需要某种东西,一种新的挑战,或者是一辆新车,或许是一段假期,韦恩自言自语地说着。某种东西,某种东西,车轮也在低语着。在牧场的牧草和牧场外的杂草中都隐藏着神秘和奇异,如果韦恩要看个究竟,他就不得不把车停下来耐心等待。“宝贝儿,宝贝儿,”收音机里唱道,接着歌声消失在静电干扰中。韦恩骂了一句将收音机关掉,于是他只能听到从两边的车窗呼啸而过的寒风了。

韦恩没有看到在车顶上空滑翔的那只红尾鹰,它正看着从汽车排气管中排十出的烟升向空中;但他看到了被风驱赶着的风滚草挂在了围栏上,他想到,它们很像那些拼命地迅跑试图逃离这片丘陵地带的棕色动物。要不是这道路必须不断地呈上坡和下坡以穿越这一地区,他本来是不会注意到这种丘陵地形的。

汽车前部右侧的仪表板内开始发出嘎啦嘎啦的声音。真见鬼,我需要一辆新车,韦恩自言自语道。一个男人怎么竟然会年复一年地工作而总是身无分文?钱都到哪里去了?钱啊,钱啊,车轮在低声吟唱着。

公路越过了最后一个小山丘。在牧场的牧草和荒野的野草之间,围栏蜿蜒着伸十入一片建筑物;他最后终于找到了它:那座小镇以周围的丘陵同样的风格排列组合,与丘陵同样呈枯草的棕色。这小镇正在死去,同那些农场一样一片衰败。

居然破败到这个地步,韦恩在心里说道。

主大街两侧的建筑物紧密地连在一起,建筑物上的黑十洞十洞的窗口似乎是在观察着他。他把车停在哈特尔农家商店的门前,接着他嚼了几块口香糖并积极地思索了一阵。如果销售额还不很上升他会再次失业的,而且詹妮斯会变得更加可怕地难以容忍。

我在过去五年里挣的钱比她原来的男人一辈子挣的钱还要多,韦恩自言自语道。她没有什么可抱怨的。

从车里出来时他感到双十腿僵硬,这是他屈膝坐在方向盘后面开车多年的后果。在商店里,他看到了一位女士在键盘上飞舞着指甲抹得鲜红的手指在盘点存货并清理过期账款。韦恩听说她叫玛薇斯。他发现玛薇斯能卖些电池和螺栓之类的东西,但她不能承接定货,因为定货的事由哈特尔先生管。哈特尔先生送他的孩子去最近的、位于科林斯的诊所去了,那诊所离此地三十多英里,

恭维女人总是划得来的;韦恩戏十弄了一会儿玛薇斯,但始终是以高雅的方式,并且小心翼翼地注意着不把自己的收入全花光。

要是再在那冷冰冰的汽车里坐上一个半小时我会吃不消的,韦恩自言自语地说道,一边向周围巡视着想找点儿别的事做。商店里惟一的另个人是一位老者,正用一个干拖把清扫着油地毡。他穿着一条粉蓝色的涤纶喇叭裤,后裤口袋和裤子只连着一点儿,裤脚拖在地上,擦十拭着他没有扫净的灰尘。

“喂朋友,”韦恩问道,“这城里有没有可以坐一坐喝杯咖啡的地方?”

老者呆滞的双眼的深处闪现出某种神秘的东西,带着灰白十胡十茬的脸上露出懒洋洋的微笑。“沿这条街一直向前走,走过一个街区后就会找到哈里咖啡馆。在那里你可以喝上一杯咖啡,如果你有钱,哈里还可以领你到楼上去。他曾带我上去过一次。”

“楼上有什么,朋友?”

老人已说完了他要说的所有的话。并收敛了笑容。他转过身去背对着韦恩继续清扫地板。韦恩打开门,跨入外面尘土飞扬的寒冷中。风卷起尘埃和风滚革推着韦恩沿街走去。韦恩经过一幢橱窗已上了木板的楼房时,发现门上挂着一个告示牌,上面写着“此楼出租”。那告示牌和木板都已陈旧。韦恩感到牙齿在打颤;他停在哈里回头客咖啡馆前,希望至少能喝上一杯像样的咖啡。

一个女人从南边向他走来,这是他在街上看到的惟一的另一个人。她穿着一件肮脏的假十毛十皮镶边的绿色长外套,一顶农家帽一直压到耳边。一阵风将她的外套吹开,显露出里面的衬衫和一双笔直的腿,双十腿从脚踝到膝盖的部分看上去很粗十壮。她走到韦恩跟前停了下来。“吸血鬼,”她冲着那家咖啡馆说道。

发疯的老太婆,韦恩在心里暗暗说道。

哈里回头客咖啡馆在柜台边为顾客设有小木凳,在窗边还设有小座间。在位于后部的、笼罩在十陰十影中的小座间里坐满了经常是一脸恶相的男人。他们似乎是以长时间地坐在那里等待为职业。

谢天谢地,我不必在这里生活,韦恩暗自在心里说道。

作为一个临时路过、并非常来的顾客,韦恩选了一个靠柜台的木凳坐下,并向周围看了看。三十年过了,这里没有增加任何东西,只是放在落满灰尘的柜台上的报纸上印的是今天的日期。报纸上的大字标题是:据传首都已成了卖十十婬十十电话中心。咖啡壶上方的一条告示写的是一旦发生敌方空袭时该如何行动的说明。在柜台后面门厅的上方还有一条更大更新的告示,其内容是用魔笔书写的手写体:请看星际怪兽强十暴神秘蛮女。

“请来杯浓咖啡,不加十奶十油。”韦恩对柜台后的那个男人说道。他红光满面,白胖的手指上戴着光灿灿的戒指,看样子生意不错,他倒了一杯不加十奶十油的咖啡递给韦恩。

“告诉我,朋友,”韦恩说道,“这周围的情况都像看上去那么糟吗?”

“哦,说糟也糟,说不糟也不糟。一个头脑十精十明,善于研究行情的经营者不管在什么局面下都能赚钱。请问您是做什么生意的?”

“我来哈特尔农家商店为我们公司洽谈定货。这是我的名片。”

那个男人仔细看了看韦恩的名片。“你看看坐在我这咖啡馆后边的那些贫穷的失败者,韦恩。你知道吗,他们只付得起一杯可以一上午免费添加的咖啡。哈里有一颗比他们所有的人加在一起还要大的慷慨之心,”他用白胖的手指指着自己的胸脯说道。“我让他们坐在这暖洋洋的地方,他们可以穷困潦倒地聚在一起,而不必坐在自家的厨房里听老婆为钱的事而呼叨个没完。”他提高嗓门以便让在后面十陰十郁地沉默着的人们听道,“不是这样吗,伙计们?你们不喜欢我,是吗,可你们总是回到这里来。这是什么原因呢?”

他讥讽的语调使韦恩感到不舒服。“你在楼上真有一个怪兽吗?”

“一只星际怪兽和一个神秘蛮女,非常十精十彩,货真价实,韦恩。只为男士服务,这节目女士们受不了,对吗,伙计们?坐在后面的那些老兄已经把他们所有的现金都花光了,现在他们连片刻的乐趣都付不起了。听我说,韦恩。这星期的生意不太好,而看样子还要冷清一阵。我这就带你上楼去看表演,只你一个人,给你一个从未有过的最低价:二十五美元,要现金。现在你明白了吗?这是通常我满场时的票价。看过这节目会改变你的生活,不然我就不姓哈里。”

噢,真妙!我可以把这二十五美元填在我的旅费报销单上,韦恩暗自盘算着,同时看到他那不加十奶十油的清咖啡上漂起一层油脂。“见鬼,哈里,我当然要看。我工作得够卖力气的了,完全应该隔一段时间玩乐一次。”

“这就对了,韦恩。这应该是你所花过的最值得的钱。你应该活得像一个男子汉。到柜台后边来,我们到楼上去。”

坐在咖啡馆后边等待的那些人看着韦恩走进柜台。韦恩可以感觉到他们在对他怒目而视;他很想知道,他们的眼睛是否也蒙有一层尘埃。

“真糟,伙计们。不花钱就不能玩。”哈里窃笑着,“跟我来,韦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