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西莫夫是犹太人,幼年移居美国。民族特十性十和对于科学的无比热十爱十,使他胸怀博大,一生致力于反对战争、维护和平的伟大事业。作者这种高尚的人格也是其作品得到广泛流传的原因之一。本文译自纽约出版公司《阿西莫夫科幻作品自选集》,作者发表于1957年,后由作者本人重新改写。本文前言为作者本人所加。
——译者
前言
我在许多年前完成的这篇作品至今依然使我感到很亲切,这是基于以下三个原因:
1、我的一位朋友兼科幻小说作家有次向我挑战,看我能否当场即兴构思出一篇文章。我想出了后面这个故事的情节后,他问我可不可以由他来使用这些情节。我说:“当然没问题!”可是过了不到一个小时我就后悔了,给他打电话要回了这个构思的所有权;
2、这篇故事是在我所有的作品中被选入各种选集中次数最多的一篇。就我目前所知,已经至少有15种不同的作品集收录了这篇文章。当然,我在制作自己的自选集时试图不让外界的意见影响我看待自己作品的立场,但最终我的中立态度还是被他们所侵蚀了;
3、在这篇文章中,我第一次提出了“袖珍便携计算机(pocketputer)”的概念,并且想象人们由于过分依赖它们而使自己失去了数学能力时可能出现的情景;在现在回头再看这也许显得有些过时,但不要忘记这个故事最早发表于1957年!
在这个到处整军备战、狼烟四起的时代,季史门早就十习十惯于应付来自官方的大人物。从某种意义上讲,他只是一介布衣平民,但在另一方面,是他最早设计出目前在用来指挥战争的最先进的计算机上所运行的程序。为此,将军们经常来听取他的建议和意见,国会中各专门委员会的头头们也是如此。
现在是在五角大楼的一间特制的休息室里,魏德将军快将一张嘴缩成了一个“零”形,而年轻的参议员布兰特虽然面色平静,却两眼闪亮。他在吸着一支古巴雪茄,这烟和外界强烈的十爱十国主义气氛相比显得很不自然(指美国对古巴进行封锁,原本禁止进口古巴商品——译者注),不过他是属于有特权的阶级。
史门,这个身材挺拔,气质高贵的第一流的计算机工程师,面对着这些权贵们显得毫不紧张。
“先生们,这位就是麦艾伯。”他说。
“就是那个你在偶然间发现的具有非凡天赋的人?”布兰特参议员十温十和的问。“哦。”他尽量作出和蔼的样子,好奇的打量着眼前这个秃顶的小个子男子。
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下,这个矮个男人有些不安的将手指十交十叉在一起,他以前可从未有机会和这些大人物离的如此之近。在这以前他仅仅是一个处于社会下层的普通的技术工人,从未能通过那些为了选拔十出人类中的十精十英而设置的复杂的考测,因而最终只能被安排做一些技术十性十不强的工作。只是因为他平日里小小的业余十爱十好而引起史门,这个伟大的计算机工程师的注意,才有了今天这个令人心神不定的场面。
魏德将军说:“我怎么感觉现在这里的气氛很象幼稚的儿童在讲神秘故事似的。”
“马上你就不会有这种感觉了,”史门说,“只不过我们不能事先透露而已——艾伯(Aub)”,在他说出这个单音节名字时语气中带有明显的命令的口吻,可这有什么不对吗?这是一个地位显赫的计算机工程师和一个下层的普通技术工人在讲话。“9乘以7等于多少?”
艾伯迟疑了一下,苍白无力的眼神里带着些许的焦虑和不安。“63。”他回答道。
布兰特参议员扬了扬眉十毛十,“这答案正确吗?”
“你可以核实一下,参议员阁下。”
参议员掏出了他的袖珍计算机,轻轻十按了几下,看着摊在手心里的屏幕,然后又收了起来。他说:“这就是你给我们带来做演示的天才,一个魔术师?”
“不,不,阁下。艾伯可以记住他的运算的过程并在纸上写出来。”
“什么?纸作的计算机?”魏德将军问道,他看起来有些迷惑。
“不,阁下。”史门解释道,“不是什么纸制计算机,只是普通的纸而已。将军阁下,能麻烦你随便给出一个数字吗?”
“17。”他随口说道。
“您呢,参议阁下?”
“23。”
“好的。艾伯,把它们两个相乘,并把你的计算过程演示给这两位先生看。”
“是的,工程师。”他答道,低下头。他先在纸上画了一个类似于拐杖的符号,然后在它旁边加了一竖,就象是艺术家用的铁笔一样笔直。在他开始思考时,前额微微皱了起来。
魏德将军突然打断了他的思考:“给我们看一下。”
艾伯递过那张纸。魏德看了看说:“这好象是数字17嘛。”
布兰特参议员点点头说:“好象是的。不过我想任何一个人都可以从计算机的屏幕上把这个数字临摹下来。我想我自己就能把这个‘17’写的更漂亮——甚至用不着事先练十习十。”
“先生们,请让艾伯继续进行下去!”史门依旧胸有成竹,不慌不忙的样子。
艾伯继续他的工作,他的手轻轻在纸上划着。最后他用低沉的声音小声说:“结果是391。”
参议员立即掏出他的计算机验证了一下。“上帝!真是这个数。他是怎么猜出来的?”
“并不是猜,参议院阁下。他是通过计算得出这个结果的。整个过程都在那张纸上。”
“骗局!”将军不耐烦的说,“计算机进行运算是一回事,而在纸上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解释一下,艾伯。”史门说。
“是的,工程师——那,先生们,我在7下面写上23,然后我对自己说:‘7乘以3等于’——”
参议员轻轻打断了他,“不,艾伯,问题是‘17’乘以‘23’!”
“是的,我清楚。”艾伯认真的回答,“但我在开始时先用‘7’乘以‘3’是我用来计算的方法。那么7乘以3就是21。”
“你怎么知道的?”参议员又问。
“我只是记得。我曾用计算机算过很多次,结果通常都是21。”
“通常是并不意味着永远是,不对吗?”参议员说。
“也许不是。”艾伯承认道。“我不是数学家,没有求证过。但您看我一般总能得出正确答案。”
“7乘以3是21,所以我把21写在这里。然后1乘以3得3,所以我把一个3写在‘21’中‘2’的下方。”
“为什么写在2的下方?”参议员立即问。
“因为——”艾伯无助的望着史门,想寻求帮助,“这很难解释。”
史门说:“如果现在你想看他继续工作下去,我们可以把这些细节问题留给数学家们去讨论解决。”
布兰特没有再说什么。
艾伯接着说:“3加2等于5。接下来的过程也是一样的,用7乘以2等于14,1乘以2等于2,把它们象这样放在一起,相加就是34。然后如果把这个34按这种方式放在51下面,把它们再相加,结果就是391,也就是刚才的答案。”
沉默了一会儿,魏德将军开口了。“我不相信。简直是十胡十言乱语。他把这些数字堆在一起,一会儿加,一会儿乘的,即使他真的是用这种方法作出的,那么这种方法也太复杂以至没有任何用处。”
“哦,不,阁下,”艾伯轻轻的说,“它只是看起来复杂,因为您对它还不够熟悉。实际上这些规则都是相当简单而且对于任何数字都是适用的。”
“真的?任何数字?”魏德说。“那好,”他掏出了自己的计算机(军方使用的GI型),然后按下了几个数字,“在纸上写上5—7—3—8,也就是五千七百三十八。”
“好的,阁下。”艾伯又拿出一张白纸。
“接下来,”他又按了几下,“是7—2—3—9,七千二百三十九。”
“好了,阁下。”
“现在把它们两个乘起来。”
“这需要一些时间。”艾伯恳求道。
“给你时间。”
“加把劲。”史门干脆的说。
艾伯微微皱起眉,开始动手。他用了一张又一张的纸。魏德将军看着手表,站在一边。“怎么样,你还认为你的戏法有效吗,艾伯?”
“我这就要完成了,阁下——这是答案,51,537,382。”他把这个复杂的数字指给将军看。
魏德将军的笑容僵住了。他用计算机反复运算,然后看着结果……盯着屏幕上的数字,他用惊奇的口吻说:“见鬼了,这傻瓜又算对了!”
合众国总统现在形容憔悴,心情忧郁。这场第涅奔战争,从一开始时的给人带来巨大热情和鼓舞,变成现在这种使人感到肮脏的僵持的局面。在国内各地,不满的情绪已经在人民当中悄悄的兴起。当然,在敌国中想必也是这样。
眼下,在椭圆形办公室里,布兰特参议员,地位显赫的国会军事拨款委员会的主席,在他例行的和总统的半个小时的约会中,兴致冲冲的讲个不停。
只不过在总统看来,他口若悬河的讲的都是废话。
“不用计算机所进行的计算,”总统不耐烦的说,“这听起来好象有些逻辑上的矛盾。”
“计算,”参议员说,“只是一种处理数据的过程和体系而已。一台机器可以做到的,或许人类的大脑也可以做到。让我给你个示范。”说着,布兰特用他刚学到的新的技巧,给总统作了几下演示。不觉间,总统本人也开始对此悄悄发生了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