凊泠译
一
几个小家伙瞒着他们的父母正在大街上玩,也有可能是他们的父母没有细心照料或不够在意。10月的早晨,寒冷却很晴朗,小家伙们都穿着厚厚的外套,色彩艳丽,有红色的、蓝色的和黄色的。
和着大家的童谣,一对小女孩正在跳绳:“狙击兵,穿尿裤;毒蛇蝎,垫尿布。狙击兵,穿尿裤……”
专门调查杀人事件的侦探伊尼思·加瑞从他的公寓出来,走向这些孩子。他们停止玩耍,都看向这个身材矮小但壮实、穿着一件破外套的一脸严肃的人。加瑞脑子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他们可能把我当成那个疯狂的狙击手了呢。”
“小家伙们,你们最好在室内玩。在街上玩很危险。”
“但你在这里啊,”一个眼睛很尖的黑人小女孩,用戴着手套的手指向加瑞。“你是一个警察。你在这里的时候我们是安全的。”
“我现在必须出去工作了,”加瑞皱着眉头回答道,“我必须去把狙击手抓住,不让他继续逍遥法外。但如果你们还在外面,我就会因担心你们而无法集中十精十力去抓坏蛋。所以你们呆在室内玩,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忙了。明白吗?”那个黑人小女孩充满疑惑地看了他一会,加瑞心想:“上帝啊。请一定让他们相信我啊。”
小女孩点点头。“好的,”她转向伙伴们,说道,“大家到我家里去玩吧。”
“好姑十娘十。”
小家伙都退回公寓里去了。加瑞一直等到最后一个小孩消失在门内后,才钻进自己的小车,然后离开。他把收音机调到警察专用频道,联系他所在的辖区警局。
“告诉警长我会晚点到。因为必须确认我邻居的孩子们都待在屋内。”
当他驱车走在大街上时,发现行人比以往少了很多。十交十通还是和以前一样,甚至更拥挤些。
加瑞喃喃自语着刚才孩子们唱的童谣:“狙击兵。穿尿裤;毒蛇蝎。垫尿布……”
辖区警局设在闹市区,当加瑞到警局时,早会已经开始了。柯林警长投来愤怒的一瞥。又继续做他的简报。在他旁边,站着一个加瑞从来没有见过的穿着空军制十服的将军。
“军方虽然没有保证他们的监视飞机一定能找到狙击手。但我们还是很感激他们的帮助,尤其这些设施都是我们所不具备的。”
将军补充道:“我们的分析员依据24小时的监察数据,估计槍口火焰大概在56%……”
“对不起,将军,”加瑞大声打断了他,“为什么你不能一个屋子一个屋子地搜索?你指挥着一个军队。挨屋搜索狙击手的槍不是很简单的事吗?”
加瑞的同事都看向他,然后又回头看将军和满脸通红的柯林警长。
“我们不是在戒严状态下,”将军说,脸上滑过一丝苦笑。“你可以要求市长宣布戒严令。”
柯林走上前来。
“加瑞,快点闭嘴,不然我就收回你的徽章。威施莫汉姆将军答应和警局合作,我们之间是合作关系。我们不能命令军方怎么做,军方也同样不能给我们下指令,这是在美国,不是一个警察局!你明白吗?”
加瑞坐在那里纹丝不动,喝着咖啡。
“开口之前先用杯子堵住你的嘴巴。”一个同事在加瑞耳边轻语。加瑞不满地咕噜着。
二
早会后,加瑞坐在他的电脑前仔细地看了看狙击手案。和20辖区的其他专事杀人案调查的警察一样,他手上还有其他一些案子要侦破。但他部门的所有同事都把注意力聚焦在狙击手上——过去的三周内这个狙击手已经连续槍杀了这个城市的15个人。
军方的介入并没能帮助探长们更好地理出头绪来。军方的观点是这个狙击手是个恐怖分子,在加瑞看来这是完全不切实际的。这个城市先前的连环杀手和大部分杀人犯都没有加入任何宗教或政治十十团十十体。在加瑞看来,连环杀手更像那些把“持槍的孤独的牛仔”当成自己的行十事标准并发展到极致。他们的偶像是查尔斯·曼森,不是本·拉十登。“是社会让我这样做的”,“我不负任何责任”。这是他们的经典用语,最近更加赤十十裸十的自我声明是:“我的权利被剥夺了”。
警察能抓住狙击手吗?加瑞也不知道,但他希望自己能亲手掐死这个卑鄙小人,赶在犯罪心理学家或十奸十诈的律师设法证明这个卑鄙小人不适合审判之前。他要用他的眼睛告诉这个杀手:你没有权利做任何事,你这个哭哭啼啼的小老鼠。所有人都如此。你必须像一个人那样遵守法律并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连环杀手最后都被证实是男十性十。是不是男十性十更倾向犯罪?加瑞思考这个问题很多次了。监狱里男十性十罪犯也比女十性十罪犯多很多。他的母亲经常说,男孩子就是男孩子。他一边用手指翻过一张张各种案件的照片、文件和报告。一边想:或许十妈十十妈十是对的。我们永远长不大。我们始终在玩儿时的游戏,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游戏变得更加暴力、更加无政十府主义……
“哈啰?加瑞。”
他抬起头,看见满脸好奇地探过身来的塞金·博朗。博朗34岁,有点早秃。正站在加瑞的桌前。博朗一手端着一杯咖啡,一手铐着一个年轻人。
“这家伙是谁,博朗?”
“到这里的途中撞到一个贩十毒的家伙。我错过了早会。长官说了什么令人感兴趣的东西了吗?”
“把你的事情处理好,然后我会告诉你的。我要去十江十滨公园确认一个线索先。如果你今天没有其他紧迫的事务……”
博朗咧了咧嘴。
“当然有空!”他推了推已经扣上手铐的贩十毒者,“不过录口供总得等上几小时的。”
半小时后,博朗把车开到街上,加瑞把十玩着霰弹槍。人行道那边有个穿黑衣服戴眼镜的男子冲他们招手。他们在这个激动的男子边上停了下来,加瑞把车窗摇了下来,一只手放在肩上的手十槍皮套十上。
“阿Sir。”陌生人说。
“什么事,先生?”
“罗伯·弗蒙,全国新闻网评论员。你们对‘隐身杀手是一个FBI恶棍’这一传言是怎么看的?”
“无可奉告!”然后。加瑞转向博朗,“开车。”
“FBI恶棍?”博朗抿着嘴轻笑,他们把那个记者甩在了后面。“这难道是他们杜撰的种种可能中最好的吗?我年轻的时候,肯定会有更富创造十性十的想法,比如。‘外星人把小妖怪植入连环杀手的脑袋洗脑’之类的。”
加瑞连连摇头:“‘看不见的杀手’……耶稣,我憎恨媒体给杀手起的这个绰号。这样那个卑鄙的家伙好像真的可以逃脱严厉的惩罚。”
“但事实如此,不是吗?这个狙击手就是有办法隐身,子弹弹道和子弹击中受害者的路线,显示了杀手经常是从高处向下射击的。我想,可能他会爬墙吧。”博朗说道,他的胃发出咕咕声,“我要停下来吃点东西了。你要点吗?”
“确认吗?”
“我是认真的。你可以想象。星期六晚上,太十陽十下山后,一个杀手拿着一把火力很强的槍十支,在贝里斯大街上攀爬到最高的大厦上,射死街上的一名男子,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这可能吗?那是一座基本上由光滑的玻璃和混凝土组成的20层高的大楼啊!就是一只猴子也做不到。”
加瑞突然灵光一闪,一个隐晦的暗示可以形成一个假设。博朗点燃了这个火花。一只猴子……一只受过训练的猴子为杀手拿槍,爬到建筑物顶上,然后将槍十交十给楼顶上等候着的人……虽然有点牵强,但是在没有其他更好的解释出现之前加瑞准备试着证实一下。
他们停下来吃了点东西,然后继续沿着河道来到了十江十滨公园。
三
10年前,十江十滨公园还是荒废的区域。20世纪90年代经济的繁荣也把这个区域直线地发展成高十耸林立的多层公寓地区。现在,因为经济倒退,一些公寓仍然闲置在那里。博朗把车停靠在停车处,开始吃他的果酱面包。他凝视着窗外由玻璃和钢筋组成的公寓发出的闪烁的光,碎面包屑掉到了制十服上。
“你到过这个地方吗?”他问加瑞。
“你知道有这样的一些人.在新闻里一听说有谋杀案就赶紧打电话给警察说自己是目击证人。这附近就有这样一个人,昨天她打电话给我……我昨晚一直无法入睡,就因为她提供给我的证据。听着。”
他拿起电话,摁了录音键,回放两人的对话:
“我是重案组的加瑞探员。”
“加瑞先生?我是伊达·露莩思,十江十滨公园西41号住户,我看过一场案件……”
“冷静点,露莩思女士,我记得你。这次你又要指证谁呢?”
“加瑞先生,我今天看见了那个狙击手。我从我住的公寓的窗户往外看,看见他从街对面的窗户往外探出脑袋。我想大概是早上7点左右。他手上拿着一把带有远距瞄准器的槍十支,然后他……”
“简要点,露莩思女士,只要告诉我你看到的就可以了。”
“他在那里呆的时间不长,只有短短几分钟,我很担心他已经看见我了,会不会对我不利?”
博朗讥讽道:“就她那样?”
“随后他转身离开窗户,他的窗帘一直是放下来的,我看不到里面去。”
“你能告诉我他大概长什么样子吗?”
“他……带着一个万圣节面具,像一只大猩猩或者一只……就是那种长臂、浓十毛十的家伙。”
“猩猩面具?”
“是的。还有黑色的十毛十。”
录音到这里戛然而止。博朗轻声吹了个口哨。
“这个老疯女人的话足以让各媒体大肆庆祝一番了——‘十江十边的猴子杀手!’”
“我只是想告诉你,博朗,当我见到她时周围并没有猴子。她是个思想怪异的人,但我不想她因此被人孤立。她有可能看到了带面具的狙击手。不要让她不安。不要走‘好警察,坏警察’的老路子。”
博朗这才抬起眼皮:“好吧。”
老妇人隔着薄薄的花窗帘指给他们看,那是停车场对面的一幢同样高十耸的公寓楼。加瑞数了数。确定那个公寓在第14层,和露莩思女士的房子差不多高度。
“看下面。”博朗咕哝道。加瑞往下看,注意到正站在下面人行道上的一个家伙,手里的变焦照相机冲着他们的窗户。但加瑞有点佩服这个家伙——至少他有在努力工作着,而不是像其他记者那样仅仅重复他人的口舌。
“别管他。”
“我可以马上申请搜查那个公寓的证十件。”博朗说。他的手就放在呼叫器上。
“别急啊。警官。我们还是慢慢来吧。先呼叫警署。报告警长安排盯梢的人员,十江十滨公园东侧。14楼。如果他愿意的话,他也可以叫来军队。告诉他我不能确信这次行动的正确与否,所以要他做决定。”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在那个卑鄙的狙击手被抓获之前再杀害另一个孩子或无辜的行人。让警长得到所有的荣誉,这样我们才能确保他能用上所有他可以支配的资源。”
“但如果到头来一场空呢?我们甚至不知道那个杀手是不是真的住在那里。”
“那警长就要受到责备了,”加瑞耸了耸肩,“这样不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