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驱动器已冷却下来了。”
“电池组有可能爆炸吗?”
“我不知道。”
“最后终于说实话了,”桑德拉说道。
“从现在开始我也不知道该怎样十操十作才是对的。你用的也许是一副坏的天使飞行翼。或者也许是——谁知道呢?”
“至少我们似乎还能保护恒速,”桑德拉说道。“而且能停车。”
“除非这装置不是被制造用来降入重力井的。我们也可能太重,这装置承受不了。”
“快乐的想法。”
“那么说我们可能会死的,”马西奥说道。
“不过,也许这些装置能坚持下去,”我说道。
“接通电源,马西奥。我们现在用你的驱动器下降。”
他咔嗒一声打开了电源开关。绿灯亮了起来。
“向上拉十操十纵杆,很简单的。”
他抓住了十操十纵杆。当他拉起十操十纵杆时,我松开了我的紧急制动闸。我们又开始下降。马西奥的飞行翼连接得很牢固。我让他把速度定在102英里——我的想法是,我们下降得越快越好。
在这之后我们都保持沉默,看着黑夜在向大西洋上推进。
“我已看不见它了,”一小时后,桑德拉突然说道。
“看不见什么啦?”
“中层航天站。”
我向上望去。它已从视野中消失了——我想象得出,消失已有一段时间了。我们已下降了一百五十四英里。
“我本来一直在观察着它的,”她说道。“我原想在它变成钢缆上的一个小包时拍照留念的。”她向下看着我并拍了一张照片。“我已拍了几张很不错的照片:你和马西奥在我的下方,刚才我们以中层1号航天站为背景的照片。”
“可以给孙子孙女们留个美好纪念了。”
“你得结婚才能有孙子孙女。”
“对那种事来说还太年轻。”
“你是指结婚还是指有孙子孙女。”
“两者都指。”
“我将在春季结婚,”马西奥说道。
这意味着在赤道以南的九、十月份。“是个漂亮姑十娘十吧?”我问道。
“是最漂亮的。婚礼后四个月她将生下一个孩子——一个男孩”
我向上看去,发现马西奥的电池亮起了红灯。“马西奥,那是怎么回事?”我问道。
他向上看去,沉默了片刻。“是电力不足的显示,”他说道。
他的电池持续了刚一个小时。它本应该轻松地持续两倍于这个时间。我打开了我的电源开关,并向上拉起十操十纵杆以配合马西奥的十操十作。“关掉电源,马西奥,”我说道。“由我的飞行翼来接替。”
他关掉了电源开关。
就在这时,黑夜开始追上了我们。它的边线迅速扫过巴西北部的突出地带,向我们蔓延过来,将我们吞没在黑暗中,然后又快速地向西越过亚马孙河流域并继续向西部的安第斯山脉挺十进。
点点灯光在黑暗中闪烁着:垂直下方的灯光是马卡帕;南部的灯光是贝伦和圣路易;北部的灯光是帕拉马里博;而位于西部的则是马瑙斯。
我们平静地下降了一个小时。我打开头盔上的灯,看了看里程计:256英里。
“我们已下降了一半的路程,”我说道。通向哪里的一半路程呢?我不知道。
“还有足够的电吗?”桑德拉平静地问道。
我们太重了。电能无法按正常情况持续那么久,而且现在又没有十陽十光——“打开工具箱,”我说道。“把所有的东西都扔掉,只留下带磁十性十夹具的安全带。”我不必解释我们可能要用那些安全带的理由。我留了一把很好的扳手。
我的电池又维持了一小时零十分钟——又下降了119英里,一共已下降了375英里,还剩下125英里。“开电源,马西奥,”我说道。“看看你的电源能否接替一段。”
他的电池的电能也不足了,但总可以接替一段时间——四十五分钟,也许是三十五分钟。
“带着这么大的重量,我们无法安全降落到地面,是吗?”桑德拉说道,与其说是在提问,不如说是在提醒我。
“看上去是有这个危险。”
“把我的天使飞行翼扔掉吧。”
“什么?”马西奥问道。
“这是个累赘——只是在使用紧急制动闸时它才能用上——而这东西你们两人都有。”
我没有告诉她我对自己的制动闸的估计。
“我可以下去和你站在一起,尼克。”
我也想到了这一点。“我们可以用夹具套十上你的一只脚,”我说道。
“我还可以把增压服勾挂在你的铝杆上。接住我的安全带,马西奥。”
她把带有磁十性十夹具的安全带递了下来。马西奥把它放在他的工具箱上。我把扳手递给马西奥,这样他就可以在桑德拉下来后把她的天使飞行翼卸掉。
“我已经把增压服和铝杆分离开了,”桑德拉说道。“我把天使飞行翼顶端的磁十性十夹具卸下来。准备好——真该死,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如果我掉下去,我想我还有这根绳子。”
“这是巴西制作的高质量的绳子,”马西奥说道。
她开始松开头上的夹具。马西奥抓住她的双脚。“我把底部夹具松开,”她说道。
夹具“啪”的一声打开了。不知什么原因,连接桑德拉和马西奥的飞行翼的夹具断烈为两半。她的飞行翼掉了下去,桑德拉向后倒去。马西奥牢牢地抓住她的一只脚把她拉了下来。她一把抓住了我的飞行翼的顶端。
“抓住她腰间的绳子,”我大声喊道。
马西奥用一只手抓住了绳子。
“让她摆十动到我这来,慢一点。我已经抓住了她的双臂。”
他松开了她的脚。她侧身向下摆十动,紧紧地抓住了我。我把她的增压服勾挂在铝杆上,又把她的双手搭到铝杆上。我把我的增压服松开,打开我的脚踏夹具,把右脚套进左脚夹具,让她把左脚套进右脚夹具,又把我的增压服重新勾挂在铝杆上。我抱住她的腰——她仍然挎着她的照相机,同时把绳子系在她的腰间。“好勇敢的姑十娘十,”我说道。
足足有七分钟,她一句话也没说。“我刚才在脑子里闪过一个不祥的念头,”她最后终于说道。“我们怎么知道我们的朋友没有控制地面站呢?”
我们的确不知道。恐怖分子是从顶层航天站与地面站——这是我们的假定——谈判的。但他们与之谈判的一方有可能是在任何一个地点。“现在是夜间,”我说道。
“把头盔上的灯关掉吧,”马西奥建议道。
马西奥的电池持续了四十四分钟——我们又下降了七十五英里,这使我们下降的总里程达到了450英里。我的驱动器又接替开动起来。虽然电能不足,但我们相信将两个驱动器十交十替运行,我们最终能安全降到地面的。
我把速度控制在102英里,持续了23分钟——大约下降了四十英里。我计划在到达对流层上层时开始减速。我们需要缓解一下疲倦和饥饿感。我们的反应会变得迟钝。在大气层内十操十作天使飞行翼是我们所不太十习十惯的。桑德拉和我把绳子绕在腰间,以免在达到全G值时绳子勾住或缠住。
当我的电池电能耗尽时,指示灯没有显示出警示信号。
“电池在闪火花!”桑德拉说道。“我们周围有空气了。”
还有十英里的高度。
马西奥启动了他的驱动器,但他的电池并未得到足够的时间进行充电。
我让马西奥将速度降到六十英里。“扔掉头盔,”我说道。“把空气罐也扔掉。我们将像玻利维亚人那样呼吸。”
我把我的头盔扔掉了。一阵强风猛烈地吹来。“我还从未去过阿尔蒂普拉诺呢,“桑德拉在扔掉头盔后喊道。
“我去过,”马西奥尖声地喊道。“跟这里一样冷。”
我们正在进入空气较稠密、较十温十暖的大气层中。我们又运行了四分钟,下降了四英里,还剩六英里的高度。这时马西奥的电池上电能不足的指示灯亮了起来。”
“试试你的电池,尼克,”他说道。
我打开了电源开关。电池上电能不足的指示亮了起来,而且是一直亮着。
我们已能看清马卡帕城内一条条的街道和亚马孙河大桥上小汽车和卡车车灯发出的小光点了。我的电池上的无电红色指示灯开始闪亮。我们只能靠马西奥的飞行翼中残存的电能继续下降了。
“控制好你的紧急制动闸,马西奥,”我喊道。“如果驱动器失去控制……”经历了从中层1号航天站出来半小时后的那次险情,我无须再说我们应该紧紧十抓住之类的话了。
还剩五英里,四英里……
马西奥的无电红色指示灯也亮了起来。我们失控地向下落去。
“拉闸!”我猛地拉起了紧急制动闭。
没起任何作用。
“拉闸,马西奥!”
“我在拉呢!”
我们逐渐地减速,带着刺耳的刹车声停住了,里程计上的显示为498.1英里,还差将近两英里。
我已能看到亚马孙河上船只的灯光和马卡帕城内的一座座大楼了。
距地面仅咫尺之遥了。
一阵风在我们周围猛烈地吹过,将统起的绳子十抽十打在我的腿上。
“火花闪得很厉害,”马西奥说道。
我向上看了看。他的电池在门火花,而且他的飞行翼上所有的红灯都亮了起来。
“关电源,”我说道。我们滞留在空中,周围一片寂静。
“系上安全带,”我说道。马西奥把桑德拉的安全带递了下来。安全带上的磁十性十夹具很大,足以卡在钢缆上。
桑德拉也系上了安全带。“我要过去了,”她说道。
她蹲下十身,把套在脚踏夹具中的那只脚十抽十出,一声不响地走过脚踏夹具。
“钢缆上有冰,”她说道。
这正是我们刚才刹闸后好长时间才停住的原因。
“冰很厚吗?”
“薄薄的一层,足以使钢缆打滑。不过我想磁十性十夹具还是能把我们挂住的。”
马西奥花了十分钟的时间才爬到我的飞行翼上,走过脚踏夹具,然后爬到桑德拉上面的钢缆上。最后我也爬了过去。那真是一种恐怖的感觉,直到你把自己勾挂在打滑的钢缆上才感到放心。
我们开始下落。
先由桑德拉下降到她那段五十五英尺长的绳子的末端,她已在末端扣上了磁十性十夹具。马西奥随后下降到桑德拉头上的位置。然后我再降下去。这样下降的过程很慢。按这条绳子的长度,我们必须这样轮流下降191次才能完成最后这1.9英里的路程。
“这磁力夹具能把我们的天使飞行翼挂住吗?”马西奥问道。
已被烧坏的紧急制动问不会起多大作用。飞行翼有可能失控下滑。
“夹具和钢缆之间还有冰泥,”桑德拉补充道。
“抓紧行动。”我只能这样说。
我们滑过了结冰的部分。我们的动作开始变得机械而僵硬。我们已十精十疲力竭了——不论是在体力上还是就神经紧张的程度而言,同时我们头上的两副天使飞行翼随时有可能失控。
沿钢缆还剩1小时的下降距离时——大约八百英尺左右——一只泛光灯对准我们照射过来。
“一定是地面站收听到了我们在扔掉头盔前用衣内通话装置进行的谈话,”我说道。
“而且他们一定是朋友,”马西奥说道,“否则他们不会为我们照明的。”
“他们为什么不说话?”桑德拉问道。
“顶层航天站能听到——割断钢缆。”
更多的灯亮了起来。我们能看到人们一群一群地在钢缆末端等待着,还有许多人正从地面站的各个大楼里向这片空地跑来。
他们正在往空地上堆放泡沫材料,以便让我们落到地面。我们开始听到他们的声音了,并向他大声喊叫着。他们在欢呼和鼓掌。
桑德拉再次开始下落。“我离地面只有十英尺了,”她一边扣住磁十性十夹具一边喊道。马西奥下滑十到她头上。当我下滑十到马西奥头上时,感到钢缆一阵轻微的颤十动。
“是飞行翼!”马西奥叫道。
“快跳!”桑德拉尖声叫道。
我们松开夹具跳了下去。
天使飞行翼“哗啦”一声脱离了钢缆,重重地落到地面,摔得粉碎。
我吃力地从泡沫材料堆里站起身来。人们拥抱着我,将我举起,绕在我腰间的绳子也掉了下来,他们还叽叽喳喳地向我讲着各种语言。
“我的儿子!”一位老妇人用西班牙语喊道。
可我不是她的儿子。
她转过脸去要走开,但我们周围已挤满了人。她只好站在那里,并低声十抽十泣起来。另一位老太太抓住他的胳膊,拉着她挤过人群走开了。一个黑头发的漂亮姑十娘十走了过来,跟我讲起了英语。“那是我母亲,她把你当成我哥哥了,”她说道。“我们听到消息后,就从乌拉圭赶来了。我哥哥是蒙得维的亚一家报纸的记者。你认识他吗?他英语讲得很好。也是你这样的年龄,黑头发……”
我想起了他们,第一天开槍打死的那两个蒙得维的亚人。
她看出了我脸上的表情,向后退了一步。“那么,他死的时候你亲眼看到了吗?”
我点了点头。
“是怎么死的?”
“是在第一天。他们开槍打死了他。他是死后才被扔下航天站的。”
“可他是怎样死的呢?”
我明白她要问什么。“他很勇敢,”我回答说。“你应该为他感到骄傲。”
她转过身去,尽量控制住自己,然后走回到母亲身边,告诉她这悲痛的消息。她们从乌拉圭远道赶来,结果只听到这样的消息……
桑德拉伸开双臂搂住了我,我也抱住了她。
“我们去给家里打电话吧,”她说道。
马西奥也走了过来,和他的母亲,未婚妻以及十几个亲属和朋友在一起,都在微笑着,脸上带着泪痕。
“他们要到我婶婶家住一阵,”他充满自豪地说道。“你们也住到我婶婶家来吧——别去住马卡帕糟糕的旅馆了,特别是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之后。”
“噢,不,”桑德拉低声地说,抬起头望着我。
一位肯定是马西奥的婶婶的妇女走过来抓住了我们的手。“我家里的饭菜做得很好,”她用不连贯的英语说着。“十床十很软,非常欢迎你们到我家来住。’喝西奥的母亲拥抱了我们,并用葡萄牙语对我们说个不停。马西奥在一旁当翻译。“她说,‘你们救了我的命。她知道我有恐高症。’她还请你们来和我们住在一起。”
政十府派来的医生把我们三个人接走了。在医生们对我们做了五花八门的各种检查之后,美国和巴西的军事人员开始不厌其烦地向我们提问,直到我困得再也挺不住了。他们这才让我们回去休息,第二天早上再继续提问。他们中的一个人告诉我们说,由于从中层1号航天站上被扔下的十十尸十十体已无法辨认,他们将把那些十十尸十十体集体埋葬在雅各天梯东侧的一座纪念公园里。
“已经计划好的事,”桑德拉低声地说道。
“极高的代价,”一位官员说道。
我想起了那位乌拉圭母亲,觉得这的确是过高的代价。
马西奥一家人在等着我们。我们和他们一起走了。
那里的饭菜的确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