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恩更挨近她一些。他的面貌看去很年轻,很勇武,态度却非常亲十热,其中似乎藏着无限的深情,却绝对不是普通的所谓怜悯。
“这不关我的事情吧?”他说。“请你告诉我,只要我的能力所及,我一定会竭全力来帮助你的。”
沙龙的两眼望着远处,站了起来。她跑向壁角里的一只小小的袋子边。她望望这只装得满满的袋子,然后转身来绝望地说:“我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要是我真地这么做,我想……”她失望地摇了摇头,又转变了话题。“我确实知道,我叔父的目的,并不在开采石油。我想,他的企图远比这个巨大。”
凯恩苦笑着。“不想你也觉得这地方藏着什么重大的秘密。我原来还以为是我的神经过敏呢。”然后他更严肃地问:“告诉我——你知道你叔父在这里干些什么?你怕他?是不是有确实的理由,还是仅仅是直觉?”
沙龙又望着那个小袋子。“虽然是直觉的,可是我愿意冒着险,逃开这里。”她坚决地说。“这些天来,我已处心积虑地做着准备的工作。我已从叔父的贮藏室里,偷偷地拿了许多做成药片形状的浓缩的干粮,藏在地道外的雪堆下,足以支持一个月的食用。”
凯恩轻轻地点着头。“卡梅隆是怕他的秘密会泄漏出去,所以竭力把真相隐蔽起来,不给你知道。”
“你的话说得很对。”沙龙回答。“我先前也不懂他为什么要我到这里来。后来我明白了,他大概不愿意把他所告诉我的话宣布出去。他要把我关在这里,使我一生永远不见天日。他以前曾经对我说过。他要到维多利亚岛去,最近他就试探我有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过人家。幸亏我确实没有说出去,所以还没有闹出什么乱子来。”
凯恩凝视着她,沉默了好久。“那么,这里究竟是在什么地方呢?”最后他问。
“你还不知道吗?”女郎惊奇地说。“我们是在波西亚半岛,或则说得严密一点儿,是在波西亚半岛的地底下。”
“波西亚半岛!”凯恩喘着气说。“这样说来,我们是在磁北极底下了!”
四、一百个死人
“我知道。”沙龙说。“不过我始终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凯恩并不出声。歇了一会儿他才说:“我想,要找到回答也并不难,只要跑到那不让咱们窥视的冰窟下,去仔细地探视一下就行了。既然现在没有别的办法,那么让我马上去走一遭吧!”
“喔,你不能去!”沙龙着急地说,同时拖住了他的手臂。一双热情的眼睛久久地盯住了凯恩的面孔。“如果他捉住了你,他一定要把你杀死的。在那里似乎有着什么东西,他用了整个生命来保卫着。”
“那还不是一样吗?”凯恩坚决地说。“我以为,咱们久住在这里,它的危险程度和跑进禁室去是一样的。不过我要你答应一句话,你现在且不要就走,等我探听明白,知道卡梅隆如果真地有着重大的十陰十谋,咱们就一起离开这里。”
沙龙的答语未了,凯恩早已大步地跑向冰窟的后室去了。他走着最狭隘偏僻的通路,以避免卡梅隆及其助手的耳目。凡是他所经过的地方,墙壁上都发出柔和的光,好象是把某种燐光物质,封住在冰里而成的。
他通过了一个大转弯,来到一个比从前所见小一倍的冰窟中。圆圆的冰壁射十出冷气,使人十毛十骨悚然。在这空旷的室中,靠一壁是个大木架。架子上放着各式各样光亮的仪器。靠另一壁,是一排呜呜发声的机器。其余两壁都开着复门。
凯恩把目光一扫,确定了室中没有人在,然后才大胆地溜了进去。他急忙忙走到放仪器的架子边,大略一望,觉得其中大部分的仪器,都很陌生,他所认识的,只有几只压力计(Pressuregague)和流体速度测验计(Tachometer)。
在架子旁边的壁上,嵌着一个十毛十玻璃的镜框,框子的下面有一个红色的电钮。凯恩迟疑着,终于敌不过好奇心的驱使,他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按到这电钮上去。
镜框亮起来了。凯恩看见是一张详细的地图。图上绘有五彩的冰层、地层、石油矿脉,以及其他的地质情形。他靠近身十子去,屏住气息,仔细地端详着图中的内容。最后他才喘了一口气。
图中各处有小注——读了这些小注,使这年轻的科学家心里忽然紧张起来,他听见了自己脉搏跳动的声音。这图因为绘得非常清晰,所以他一看就懂。在这里七英里以下,有一个地层,旁边注着“磁铁矿十床十”。他再往下面望去,见是一个石油矿十床十。在这矿十床十中的石油的水平面,用一条可以移动的粗十黑线表示。还有许多细黑线,则表示以前的水平。凯恩由此读出,在过去的六个月中,这矿十床十中的石油,已从原来的一英里深而减少到最近的一百英尺了。
他的心象跑马一般。他看见磁铁矿十床十和油层间的地层是多么薄,而油层下面不远处就是一个无底大裂罅,凯恩立即回来愕然地说:“原来他是在玩磁的把戏,为什么我一直没有想到呢?”
卡梅隆的全部计划都记录在这个地质图里。假使把磁铁矿下面的石油全部十抽十出,只要稍经震动就可以使这两英里厚的磁铁矿都碎裂而堕十落到地壳的空隙中,埋在离地面约二十五英里的深处。要是他这地质勘查是不错的话,那么磁针何以指南北这个老问题,就可以得到解决了。这样巨大的磁铁,照理推想起来,其磁力是应当可以远及赤道的。并且由于同一理由,在磁南极,也似乎有着同样的磁铁矿十床十吧?
凯恩敏捷地转身来拔脚就跑。现在时机紧迫,再不容犹豫了。趁卡梅隆的毒计还没有实现,他必须设法来阻止这不幸事件的发生。
他正走到禁室中央时,突然收住了脚步。他望见冰底下有一幅残酷的景象使他心胆俱裂。
在他脚底的冰块下面。他见到有无数面目完好的十十尸十十体!在微弱的萤光下面,可以看得非常清晰。痛楚,悲楚,凝固在他们的脸上。他们仰着头,睁着眼,好象在望着凯恩。他们的口张大了,好象在衰呼求救的样子。冰中的人数,当在百人以上,大多数人的手里都拿着斧头凿子等工具。这些全是十爱十斯基摩人。
凯恩的恐怖还未回复,就听见背后有脚步的声音。有人在讥刺地说:“你对于这些十十尸十十体感到兴趣吗;凯恩先生?”
凯恩旋转身来。“卡梅隆!”他愕然地说。接着就冒起火来:“你禁止我跑进这里来,原来就是为了这个缘故吗!我知道你把十爱十斯基摩人雇来建造冰窟,等到造成以后,你就在他们自己所掘的大坑中,用水来淹死他们,把他们凝结在冰里。你这样恶毒的心肠,残忍的行为,是不能饶恕的!”
卡梅隆的面孔板得象假面具一样。他的绿色的眼球几乎已从眼窝里突了出来,这是他唯一的表情。
“你很聪明。”他平了平气。
“聪明……是的,我知道你在这里所干的疯狂计划!”凯恩说。“你是要把你所发现的大磁铁矿十床十上埋在深深的地壳下面,使之失却作用。但是我不明白你用意何在?你为什么要毁灭世界上所有的罗盘针?你为什么要使航行的人都失去了天然的向导?你是不是发了疯?”
“这是因为,”这位钢铁专家顿一顿口说:“我想弄一笔稳固的经常收入来挽回我过去的损失。自从我的卡氏铁发明了以后,我原已挣得一笔不小的收入,不幸这东西用久以后,它的强大的导磁十性十逐渐消失,于是销路渐窄,存货大量地积压了起来。我为了要保持营业的信誉起见,就不得不答应从前的主顾们把买去的铁送回来免费‘加磁’,不料这么一来,非但没有把存货推销出去,反而支出了一笔不小的‘加磁’费用,把我的积蓄全部花光了。可是现在我已发现了另一种铁合金,它有更强的磁十性十。现在我要借此把我的损失收回来。不但收回损失而且在我有生之日,可以长期地得到一笔巨大的年金,因为人们如果要我保持这个人造的磁北极,他们就理应给我报酬!
“迴旋罗盘虽然不需利用地磁,可是电流偶然中断,它就失其效用。所以航行要有保险,我这人造磁北极是万不能缺少的。老实告诉你,我这巨大的磁铁,其磁十性十可以维持一年,我并不是不能把它制成真正的永久磁铁,只因它一经成为永久磁铁,我的报酬就没有保障了。
“我这磁铁的顽磁十性十,是和十温十度成正比的,我只要把它加热到摄氏一千度以上,经徐徐冷却后就立即成为永久磁铁了。我这永久磁铁要比麦克启本氏(W.E.Mac-Kibben)用Alnico合金所制成的永久磁铁还要强千百倍。”
“我不能相信你的话。”凯恩怀疑地说。“普通的磁铁加热到这种十温十度时,磁十性十总是减少,甚至于完全失去。你的磁铁总也不能例外。”
“例外,”卡梅隆得意地说。“你这种理论还是十年前教科书上的话。老实说,磁学至今还是漆黑一十十团十十,无论是分子说、电子说,都不能满意地解释各种磁的现象。照磁十性十分子说的理论,凡磁十性十物质,都是由微小的磁分子所组成,然而此种分子何以具有磁十性十,却谁也不能告诉我们。安培氏虽曾倡分子电流说,可是自从电子学说出现了以后,谁都知道分子里是不能有电流的。至于磁十性十的电子说,自然比分子说高明不少;它用原子来代替分子;于是安培氏的分子电流就有了着落,因为电子在原子内运行,即是电流,确可生成磁场。但是若说物质的磁十性十,仅属于原子内部的原因,那末就有许多磁十性十现象无法说明。譬如合金的磁十性十,就与所含元素的原子无关。霍司拉氏(Heusler)发现某种锰铜铅的合金,其磁十性十之强几乎和铁一样,可是锰铜铅的磁十性十却都是很微弱的。又如铁的磁十性十虽强,可是它的化合物有的磁十性十极弱,有的甚至具有反磁十性十;试就镭有放射十性十、镭盐也有放射十性十的事实对比起来,就可知磁十性十的由来,决不是仅由于原子内部的原因了。
“就我现在所知,其另一原因实为物质中晶体构造内原子排列的状态。十温十度能影响于磁十性十,你是知道的;然而你不知道十温十度影响于磁十性十的理由,是由于十温十度能改变晶体的构造,却并不是直接增减其磁十性十。譬如同一锰钢,淬炼(即加高热后急速冷却)之锰钢柔韧,易于展薄或延长而无磁十性十;如果加高热后使之徐徐冷却,则成为硬而有磁十性十之锰钢。这些话我实在用不到告诉你,尤其是关于我这永久磁铁增加顽磁十性十的方法,应该保守秘密。只是你现在既然已没有机会来告诉别人,我索十性十就让你死个明白吧!”
卡梅隆这种侮辱的话,使凯恩怒火中烧,顾不得死活地冲过去扭住了就打,结果两个人都滑倒在冰面上。凯恩力气大,把卡梅隆压在底下,拔拳猛击,卡梅隆就挣扎着高声大叫。
突然凯恩的后颈被什么硬十硬的东西打了一下。“你再打,我就开槍!”是维勒斯的声音。
凯恩放了手,回转头来,见维勒斯气势汹汹地站在他身旁,就慢慢地站起身来。
卡梅隆一经立定,他的惨白的脸色就完全泛红了。“好大的胆量!”他厉声说。“你已经看见过冰底下的十爱十斯基摩人了,我会让你照样去经验经验的!不,我要在你的鼻子里插一根呼吸管通到外面来,让你比十爱十斯基摩人得到更多的经验,辨辨这滋味是快乐还是痛苦。”他向维勒斯打了个招呼:“把他带到地下室去!”
凯恩不及抵抗,早被维勒斯用手十槍十逼十着跑出门去。所谓“地下室”,其实只是地下的一个洞,上面用一块大的冰来盖着,这就是门。凯恩被维勒斯粗手粗脚地推了下去,门就阖上了。他向四周略略一望,觉得无法逃出这个牢狱。墙壁很滑,不容易攀登到洞十口,他失望地从厚厚的冰门中透十视出去,隐约看见维勒斯向下望了望,就慢慢地走开了。
五、冰窟的炸裂
凯恩在这牢狱中只是干着急。他深悔自己毫无把握地妄想破坏卡梅隆的十陰十谋。他太粗心了,没有切实地认识这工作的艰巨。现在只一不小心,就把自己无代价地轻轻陷入绝境,关在这冰冷的牢狱里等死。
当凯恩在这冰狱里十胡十思乱想的时候,卡梅隆和他的助手,却正在计划着把全世界的人都变成他的十奴十隶。凯恩虽然明知道卡梅隆的十陰十谋已经到了关键的时刻,但是他的心里却还有一桩比这更耽心的事,那就是沙龙的命运。他的眼前显现出沙龙的姣好的面容和那穿着皮裘的苗条的姿态,他想象沙龙一定也在为他着急。他似乎看见她的笑容消失了,呆呆地在凝思着。
凯恩正在这样想象着,狱顶的门突然开了。他抬起头来,看见了卡希尔和维勒斯。他们放下一根绳子来,让他爬上去。卡希尔板起了瘦瘦的脸孔,冷酷地说:“我们已经替你安排好后事了。卡梅隆先生觉得叫你一个人去死,不无寂寞之感,所以他决定叫沙龙来陪着你!”
凯恩一听这话,心里卜卜地发跳。他握紧了拳头,恨恨地说:“大丈夫做了不怕,怕了不做,象你们这班恶棍,还要杀人灭口,简直是鼠胆!”
维勒斯的巨掌,打断了凯恩的话语:“我看你还是省下点儿气力来预备去跟冰块决斗吧!”
他们两个人把凯恩押了去,仍旧回到装有十抽十油机和大线圈的大厅里。凯恩猛然觉得那十抽十油机已经停止工作了。他猜想这大概是由于油层中的石油已经十抽十尽。磁北极马上就可以长埋到地壳下面去了。卡梅隆站在大线圈的旁边,他背后的墙上有只黑色的箱子。沙龙站在他的附近,脸上表示出十分惊愕的样子。
凯恩悄悄地挨近她身旁,突然握住了她的手。她向他点了点头。他的冷了的心又十温十暖起来;他的紧张的颜面又渐渐弛缓了。
卡梅隆大步走到他们的面前,脸上显出一副胜利者的笑容。
“只剩下一件小事情要做。”他笑着说。“我把这个开关摁一下,就什么都没有了。现在我们的油管底下,已经放好了炸药,只待我把电流一通,那个作为磁北极的磁铁矿,就将与世长辞,深深地埋入地底下去了。”
凯恩望着他灰白的脸孔和冷酷的眼睛说:“我警告你,要是你真地这样做,你就……”
“你没有权利来下警告!”卡梅隆傲然地说。“照你所处的地位,是只能辩护的。可是你们俩现在连辩护也已经太迟了。因为时间已迫,你们马上就可以跟着你们所欣羡的十爱十斯基摩人去做同伴了。”
沙龙眼看着凯恩:“什么?——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她问。
“没有什么,和咱们毫无关系。即使他继续实行他的计划,也和咱们毫不相干。卡梅隆,要是你不是发疯的话,你总该仔细想想,你的计划究竟该不该做!”
“我想得够了。”卡梅隆冷冷地说。“要不是我深思熟虑,我也不会花了一整年的时间来筹备我的计划。”说着,他走到钉在墙壁上的黑箱子边,伸起手来,笑望着站在两壁角的两个助手,慢慢地把手指按到开关上去。
凯恩跺着脚大声地警告:“你发疯了!你要是真地桉下去,准会把这整个冰窟都炸个粉碎。你不但害了我们,也害了自己!”
可是卡梅隆并没有理睬他,依旧握着开关的掷刀按下去,终于他把电路接通,引燃了地下的炸药。他轻蔑地说:
“说到地质学,我总比你知道得多一点儿,凯恩。这里的冰层很厚,是决不会破裂的。”
冰窟里寂然无声,大家似乎都在等待着什么,五人中没有一人动了动身十体。突然,从坚固的地面,传来了一种轻微的震颤的感觉。那大线圈也振动了,象是被击的弹簧。接着墙壁和屋顶也似乎发出拆裂的声音。
卡梅隆的脸惨白了,心里没有了主意。他的手离开了配电箱,眼睛望着别人,嘴里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冰窟简直在摇动起来。从窟顶上落下微小的冰屑,在脚底下的冰块上现出曲折的裂痕,显然这几里厚的冰层已经在碎裂了。整个的冰窟中发出一种可怕的拆裂声,令人觉得十毛十发悚然。
紧张的空气突然打破。卡梅隆高声地惊叫着,奔向大线圈边,伸手环抱着,象要止住它的震动似的。卡希尔和维勒斯也奔了过去,三个人象飞蛾扑火一样,疯疯癫癫地东撞西突,手忙脚乱,着急得不得了。
凯恩转向吓呆了的沙龙大声说:“这时不走,更待何时!”但是他的心里依旧并不乐观,这冰窟已经在破裂了,他们能否来得及逃出这个陷井,是一点儿也没有把握的。
在大厅中的冰地上,介于凯恩、沙龙和卡梅隆等三人之间,已经有一条白色的裂痕出现了。这裂痕逐渐增大,足有近十英尺的宽度。凯恩刚好站在裂痕的边缘,他向下望去,只觉深不见底,他一阵头晕,险些儿掉了下去。于是他立即转身来拉着沙龙的手。
“快走吧!”他着急地说。“咱们得赶紧奔到地道里,要不就逃不出去了!”
他拉着沙龙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后面发出一阵山崩地裂的巨响。凯恩回头一望,不由不心胆俱裂:那个大线圈,也就是那个所谓人造磁北极,已经陷了下去。
卡梅隆等三人呆呆地望着那个大窟窿,心慌意乱,手足无措。他们想逃,但已经太迟了。他们到这时才发现横在他们前面的十多尺阔的大裂痕,无法跳得过去。窟顶的冰块已经开始掉下来了,地面上已不再光滑如镜,而到处是碎冰块。卡梅隆走到裂缝的边缘,向下呆望。卡希尔和维勒斯也跟着过来。他们望见了这无底的深渊,都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一声也不响。
凯恩看到了这凄楚的景象,心里也十分难过。卡梅隆耸十起了两肩,弯着臂膀,抓着手指,两眼直射这无底的裂缝。突然他举步想走,可是他的脚已软弱无力,身十体一侧,两脚一滑,就掉进裂缝里去了。
这时,从裂缝里发出一阵尖锐的叫十声,声震全窟。维勒斯和卡希尔自知绝望,索十性十就向裂缝里纵身一跳,自己结束了他们的生命。
凯恩看了这幕惨剧,急忙挽着沙龙奔向地道中去,他们一跑出门口,就有一块大冰块掉下来砸在他们刚才所站的地方。
凯恩不敢回头来看个究竟,只是拖着沙龙向前面跑,当他们刚刚跨上铁梯,又是震天动地的一声巨响,那铁梯就猛烈地震动起来,象是活了的一样。从声音的方向辨别,大概是那座十抽十油的机器掉下去了。
他们手脚不停地爬到了铁梯的顶边。沙龙把梯顶的门推开,象锦屏般的北极光,就泻注在他们的身上。凯恩跟着沙龙跳出了那个陷井,安全地站定在雪地上。各种破裂的声响差不多已经听不清楚了,只有地面的微震,可以想象到地底下的剧变还在继续进行。
凯恩向四处一望,首先注意到他们身旁的一个大雪堆。他一看就明白,这一定是沙龙所说暗藏干粮的地方了。他回顾沙龙,却见她正在唏嘘地流泪。
凯恩抚十着沙龙的肩头,安慰她说:“现在危险已经过去,你不用再耽心了。咱们有了这些干粮,尽够赶到斯宾司湾去,至多只消两天的工夫。”
歇了好久,沙龙才恢复了愁苦的心情,抬起头来问:“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记得他不是说过这冰窟是不会受影响的么?”
“粗十粗想来,原是不会受影响的。”凯恩说。
“可是他却忘记了一个重要的作用:摩十擦。他没有想到这个巨大的磁铁矿掉下去的时候,会产生多少的摩十擦热。这种摩十擦热足以使下层的冰块熔解,同时也足以使上层的冰块破裂下陷。他这一点粗,就把他几年来处心积虑的大计划全部毁灭了。但也幸亏他这粗心,使以后的航海家、飞行家不致永远受他的垄断。”
“你是说……”沙龙的脸上显出不信的神情。“你是说原来的那磁北极,并没有陷下去吗?”
“原来的磁北极当然是陷下去了,现在已长埋在二十五英里的深处,对于我们人类已没有什么可以利用了。但是当我被卡梅隆囚禁之前,他却告诉过我,他的人造磁铁只须加热到摄氏一千度以上,就可以使之变成极强的永久磁铁。现在他的人造磁铁,就是你说用来蒸馏石油的那个东西,也已下陷了不少,在它下陷的时候与冰块摩十擦,准会把它加热到一千度以上!换句话说,这地磁现象经过瞬息的混乱以后,不久就可以恢复常态的。”
沙龙静静在听着,没有出声。
可是凯恩却又堆着笑脸,俏皮地说:“对我个人说来,照现在这样的情景,就是叫我站这么一辈子,也很甘心。只是气候太冷,恐怕咱们都要冻成冰棍儿。所以我想,咱们还是快些拔起脚来走吧!咱们的路还很长呢!”
沙龙听着也笑了。她脸上的恐怖的云翳,已经全部消退。
她轻声地说:“结果,咱们的计划却反而实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