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向半人马星座》作者:[美] 范·沃格特(1 / 2)

谢章涛译

我突然惊醒过来,问自己:“朗飞怎样才能经受住这个事件的打击呢?”

我的身十体一定移动过了,因为我痛苦地感到眼前又是一十十团十十漆黑。我没有办法去弄清这种令人病苦的昏沉状态到底经历了多少时间。当我的神志终于完全清醒过来后,我的第一个感觉就是宇宙飞船的发动机在推动飞船前进。

这次,我慢慢地恢复了知觉和意识,把自己的身十体保持在不动的状态。沉睡多年的重压深深地影响着我。我决定不打折扣地执行潘汉制定的规章。

我不愿再一次失会知觉,

我平躺在座椅上思考,我真傻,还在为吉姆·朗飞担心。他在五十年内决不会脱离这种生命运动暂时停止的状态。

我开始注意装在肠顶上的那座发亮的钟。时针刚才指着二十三点十二分,现在是二十三点二十二分。潘汉规定的从静止状态过渡到行动状态的十分钟时间已经过去了。

我的手轻轻地伸向座衔的边沿。我按了一下电钮,咔嗒一声,一阵轻轻的嗡嗡声便响起来了。自动按摩器开始按摩我赤十十裸十的身十体。

机器首失按摩我的手臂,然后它转到腿部,接下去是身十体的体它部份。它一面按摩,一面在我干燥的皮肤上涂上一层薄薄的油脂。

有好多次,我感到了生命重新进入肉十体时引起的痛苦,几乎喊叫起来。但是过了一小时,我已经能够坐起来十抽十烟了。

对这个简朴而熟悉的小房间,段只注视了一会儿。接着我就站起来。

这个动作一定太猛了,我踉跄了一下,几乎摔倒,急忙用手拉住座椅的金属架,口中不禁冒出一股颜色淡淡的胃液来。

呕吐过后,我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不顾身十体的衰弱无力,走去把门打开,跨入通向控制舱的狭窄的走廊。

我在走廊中只呆了很短一段时间。那是因为突然产生了猛烈的痉十挛,只好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我感到无法克服这突如其来的十抽十搐,就把身十体靠在仪表盘上。

我看了一眼时钟,上面指着五十三年七个月二星期零天雾小时二十七分钟。

“五十三年啦!”我述迷糊糊地自言自语道。

在地球上,我的那些老朋友、老同学、在发射前夕的晚会上拥抱过我的那位姑十娘十,这些人现在都已经死了或者正在走向死亡。

我非常清楚地记得这位姑十娘十的面貌。她漂亮、热情。我们过去根本不认识。

她大笑着,一面把红十唇送到我嘴边,一面高声说道:“丑八怪也有权利和我接十吻。”

现在,她一定象老祖母那样老了或者已经进了坟墓。

我的眼眶只充满了泪水。我用手背把它们擦去,然后着手加热一只盒子中的浓缩汤。等一会儿我就用它作第一顿饭。

我的烦恼心情逐渐消失了。

我沮丧地想道,已经过去五十三年七个半月了,这差不多超出原计划四年。在服用我下次应该吃的长寿水以前,我需要对用十药量作一个小小的计算。一般认为,十三克的剂量可以将我的生命延长整整五十年。明显地,药品的效力比潘汉在做最初几次试试验(试验用的时间都是比较短的)时要大得多。

我皱起眉头,紧张地想着—些问题。突然间,我意识到我刚才在做什么。从我嘴中爆发出一串笑声,它象一阵槍声那样打破了沉静的空气,把我吓了一跳。

可是这一来,却使我的十精十神放松了。我为此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呀!这损失了的四年时间意味着什么呢?这不过是时间长河中的一滴商水而已。

我还活着而且很年轻。我们征服了时间和空间。宇宙是属于人类的。

我现在吃“晚饭”,有意识地咽下每一匙汤。这顿饭用去半个小时。于是我恢复了力量,离开了控制舱。

这一次,我在观察荧光屏前停留了很长一段时间。没用多少时间我就辨认出我们的太十陽十来。它在后视荧光屏上靠近中心的地方出现,是很亮的一颗星。

要把半人马座的阿尔法星找出来比较困难一点。最后我终于把它找到了。这是在布满星斗的黑暗天空正中的一个发亮光点。我没有十浪十费时间去试图把太十陽十到阿尔法星之间的距离测算出来。这二颗星看来都在它们的准确位置上。在这五十四年中,我们飞过的路程是地球和离它最近的星系之间距离的十分之一;四个光年又四个光月的距离……

我心满意足地走到星际飞船供驾驶员居住的生活舱。我对自己说:一个接一个地去探望,先从潘汉开始。

我打开他住的房间的密封舱门。一股腐臭味钻入我的鼻孔。

我心中一阵作呕,打了一个嗝,迅速地把舷门关上。我站在门外,从头到脚一阵哆嗦,竟在狭窄的通道中发起呆来。

一分钟后,我才醒悟过来:潘汉已经死了。

我已经记不大清楚那时我干了些什么。我向前冲去。我跑到朗飞的舱房前,打开门,以后又打开勃莱克舱房的门,我嗅到他们房十中的洁净空气,又看到他们静悄悄地躺着,这才使我头脑清醒了一些。

我心头充满了悲伤。可怜的潘汉是个勇敢正直的人。他发明了长寿药,这才使星际飞行成为可能。现在他死了,他发明的药品对他自己毫无作用。

他过去是怎么说的呢:“我们中途死去的危险是很小的。在使用第一份剂量时,会有百分之十的死亡因素。假如我们的机体能经受住第一次用十药后的冲击,那么以后服用十药品,都不会有危险。”

死亡因素一定超过百分之十。第一次服药使我多睡了四年就说明了这点……

我走到储藏室去拿我的密封宇宙服和一块帆布。虽然用了这些工具,处理十十尸十十体的工作还是使我十毛十骨悚然。从某种意义上说,死者服用的药对十十尸十十体起了防腐作用。但当我把它扶起来时,十十尸十十首却碎成粉末。我终于把十十尸十十骨包在帆布中,把它拿到过渡舱里,全部倒出飞船,撒在空间。

现在我的时间很紧。我清醒的阶段是很短促的。这是强制实行的。大家都呼吸我们称为“氧气流”的空气,可是禁止我们吸用主要储藏库的空气。放在我们各个舱房十中的化学药品,在星际飞船的飞行岁月中,慢慢地把这些吸用过的“氧气流”过滤干净,使宇航员再次醒来后,可以重新吸用。

在设计飞船时,出于一种奇怪的原因,我们忽略了某个探险队队员会死去这种重要而意料不到的因素。当我脱十去字宙服时,我察觉到空气已经有点不同了。

我首先去开无线电发射器。原先计算好的发射范围是半光年,现在已经接近这个界限了。

我匆忙地但又细心地写了一个报告,把它录了音,再把发射器调整到播送一百次录音的地方,最所把开关打开。

五个多月以后,这个消息将成为报纸的头条新闻,轰动地球的每个角落。我把这份报告的底稿夹在飞行日志中,还附上一个给朗飞的便条。这是对潘汉的一个简短的悼词。这次吊唁虽然出自我对潘汉的哀挽之情,但也含有安慰朗飞的意思。他们俩原是好友。朗飞是一个富有才华的工程师,是星际飞船的建造师,而潘汉却是一个伟大的化学家。他发明的长寿药,使得人类能在太空中作这一次神奇的飞行。

我有这种想法,在星际飞船以令人目眩的速度飞行途中,他需要读我这份悼词。从兼十爱十这两位朋友的心情出发,我是可以做出这个小小的努力的。

当我做完这些事以后,我迅速地检查了锃亮的发动机,记录了仪表盘上的数字,然后我称了三十五克重的长寿药。相据我的计算,这是飞行一百五十年所需要的剂量。

在进入梦乡前,我迟迟睡不着,长时间地想着朗飞,想到他将要遭受那个可怕的打击。朗飞是个古怪而又敏十感的人,他醒来以后,获知这个噩耗,自然会感到震惊。

这种想法给我带来了不愉快的感觉。

当我在黑暗中将要睡着时,我的脑海中还是充满着不安。

我差不多马上又睁开两眼。这种药,难道它没有起作用?!我感到双十腿的关节僵硬,这才使我明白了真相。我躺着一动也不动,注视着头上的仪表。这一次,那套规定的动作比较容易接受了。

我的眼光停留在过道的时钟面上。

时钟显示出二百零一年一个月三星期五天七小时又八分钟。

我喝下一盆汤,然后兴奋地跑去打开飞行日志。

当我看见勃莱克的熟悉的笔迹以及朗飞在前面几页写的字时,我心中产生的激动情绪,简直是无法描写的。我读着期飞写的东西,困扰心情慢慢地消失了。这是一篇报告,没有别的。其中有重力变化的记录数字,飞行距离十精十确的计算,发动机运行情况的详细记录,最后是在七种因素并存的条件下,对飞行速度变化的估计。

他的计算工作十精十确得令人赞叹。这也是一篇第一流的科学分析报告。但其中没有一个字提到潘汉,对我以前记下来的事情和这期间的情况一句话也不讲。

朗飞一定醒过,可是他的那篇报告可能是由机器人代写的。

我感到这样很不正常:

当我开始阅读勃莱克的记录时,我确信他也有同样的反应。

比尔:

你读过这页后,把它撕去!

糟糕透了!最坏的情况出现了!命运女神给我们的打击再也不会有比这次还可怕的了。我接受不了潘汉已经死去这种想法。他是多好的人!多宝贵的朋友!当然我们每一个人都很清楚,我们的风险很大。他比我们当中任何人都更明白这一点。因此,我们只能这样说:安息吧!老友。你永远活在我们心中。

可是朗飞的情况更严重。当我们猜想朗飞初次醒来后会有什么反应时,我们是相当为他担心的。这还不包括潘汉的死讯会给他带去多么残酷约打击这一点。我认为这种担心已得到证实。

你和我早都知道,朗飞是一个娇生惯养的人。你很难找到一个象他那样将人材、豪富、智慧这三者集于一身的人。他的最大缺点是从来不为自己的前途十操十心。他光彩夺目的人品引人注意。不论他到什么地方,在他身旁总是挤满了十分崇拜他的女人和奉承他的人,这使他除了享受眼跟前的声誉之外,没有时间注意其它的东西。

可是生活中的现实却象晴天霹雳一样降落到他的头上。他和自己的三个离婚的妻子告别,根本没有想到这会成为永远的诀别。在我看来,这三个女人与他藕断丝连,不象完全离了婚。

那天晚上的话别,回忆起来足以便任何人坠入迷茫的梦境。睡了几百年之后醒来,才知道自己梦见的人都已逝去,成为蛆虫的食粮,这是多么……

(我是有意使用这些强烈的字眼的,因为人的思想,总是要大家从极不相关的角度去看待事物,而不管这会受到多大的非难和谴责。)

我个人过去期望潘汉会给朗飞以深刻影响。我们了解他们俩。潘汉不是不知道他对后者的影响大到什么程度。必领找到什么东西来代替这种影响。比尔,在日常工作申,尽量为此动动脑筋吧。五百年后,我们还得和这个人共同生活呢。

你把这页撕掉,其它几张纸上都是些常见的问题。

南特

我把信放在销毁器中烧悼,然后去察看睡着的两个人。他们一动也不动的姿势就殡殓时的死人一样。最后我回到了控制舱。

从观察荧光屏上,我看到一轮明亮的太十陽十,好象镶嵌在黑丝绒上的一颗宝石。它光彩夺目。半人马星座的阿尔法星是最明亮的星。现在还没有办法把它的A、B、C三个太十陽十和红矮星系的太十陽十分辨清楚,但是它们混合在一起所发出的亮光,看起来是很强烈的。

我兴奋极了。突然间,我意识到我们飞行的光荣意义。我们是飞向半人马星座的第一批人,是首先有胆量飞向星星世界的第一批人。

我越来越感到惊讶,因此即使在我怀念地球时,也无法减弱我的惊讶心情。我想到自发射以来,已经有七代,甚至八代的子孙生下来了。那位姑十娘十和她的朱十唇给我留下了甜蜜的回忆。现在我对她的想念已经变成了对她的后代们的猜想——不知这些人是否还记得他们的高高高祖母的娃名。

这样的想法,就其广度来说,对于感情的表达是过于沉重、难于负担的。

我完成了规定做的动作以后,吃下第三剂药,然后睡下。直到进入梦乡,我还没有想出一个稳定朗飞情绪的计划。

当我醒过来时,警铃正在响着。

我躺着没有立刻起来,因为没有别的办法。假如我身十体动一动,我就会失去知觉。想到这里,我的十精十神很痛苦。但我明白,不管发生了多大的危险,要想最快地起来,只有严格地执行飞行规则上定下的每一个细小的指示,连一秒钟也不马虎。

不管怎样,我把这些都照章做了。这时,铃声大作。但是我躺在座椅上,仍然不动,直到我必需起身的时候为止。控制舱中,声音喧闹得很厉害。我一直穿过去没有理会它。我花了半个小时去喝羹汤。我相信这阵声音再闹下去,最终会把勃莱克和朗飞吵醒。

后来,我感到自己的身十体状况好转,能够应付紧急情况了。我感到自己呼吸急促,就让自己平静下来,坐到驾驶座上,把警铃关掉,开亮了观察屏。

我在飞船后面看到了一片火光。一股粗十大的白色火焰,几乎遮盖住小半个天空。我脑中闪现出一个可怕的想法:在这部份宇宙空间,突然出现了巨大的太十陽十。我们一定到了离它只有百万英里的地方。

我手忙脚乱地十操十纵着提升杆。一瞬间,我盯着仪表,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跟晴。我看见那些指针铮铮作响,在表盘面上左右晃动。

七英里?飞船和它相距只七英里。人的头脑真是一种怪东西。不多一会儿之前,我认为我们遇上了一个不规则体的太十陽十。我除了看见一十十团十十炽亮的物体外,什么东西都看不见。现在,我看出这个飞行体是由固体物质组成的,它的线条清晰地显现出来。

我吓得跳了起来,因为……

这是一艘星际飞船。这艘巨大的飞船有一英里长。我跌坐在座椅上,被目睹的景象吓得魂飞魄散。我努力集中思想,推测它所遇到的不幸。说它是一艘飞船,这是就它的过去而言,现在它变成了一片火海。没有一个生物能在上面活着,唯一的希望是飞船上的人员乘上救生气船逃出来。

我疯狂地用双眼在天空中搜寻,希望看到一丝过光线,一缕金属片的反光或任何表明逃出来的人存在的迹象。

可是,除去漆黑的天空、星辰和这十十团十十火球,什么迹象都没有。

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我看到这个漂流在太空的物体似乎向后退去,离远了。它强大的推进力本来就把速度提高,与我们并肩飞行,但由于船身燃十烧的火焰产生了很大的阻力,它的速度减弱下来我开始拍下几张它的照片。我认为出现了这件事情后,我可以使用备用氧气了。

火球远去了。这颗过去是鱼雷形状的宇宙飞船,现在变成一颗新星了。它的颜色也改变了。它的白色火焰的强度减弱了。它很快就成为黑暗天空中一个暗十红色的物体。我看到它的最后形状是一个发出暗光的长方体。从侧面看过去,是樱桃色的一块星云。它又象夜间远处燃十烧的火焰在天空中反照出来的红光。

这其间,我已经完成各种必需的十操十作。我把警报系统的闸门打开后,无可奈何地回到自己的座椅上,脑中思绪万千。

当我躺着等候最后—剂药的药力发作时,脑中还在思考着。在半人马星座体系中,若干行星上一定住有人类。假如我的计算是正确的话,我们离阿尔法星只有一点六光年的距离了。这个星离我们比红矮星近些

我可以肯定,在宇宙间,至少还存在一个智力高度发达的种族。我们将会看到一些奇迹,它们甚至在我们最荒诞的幻想中也没有出现过。一想到这种前景,我就激动得浑颤十抖。

这仅仅是最后,当我睡意朦胧时,我才突然发觉我已经完全忘记朗飞的事了。

我对此毫不感到不安。当朗飞将来面对地球之外复杂的文明世界时,他一定会找到独特的应付方法并且活跃地生活下去。

这样我们的麻烦也就没有了。

我的一百五十年长的又一次睡眠并没有使我非常兴奋的心情稍稍平静一点。当我醒来时,我想到,漫长的黑夜,不可想象的飞行……这一切都要结束了。我们都会醒来,大家又见面,并将亲眼看到统治那个星球的文明世界,看到半人马星座的那些巨大的太十陽十。

当我一动也不动地躺着时,我脑中出现了一个奇怪的“感觉”。这一次,我觉得时间过得很慢。然而……我回到清醒状态一共有三次,每一次延续的时间相当于一个白天。

老实说,我看到勃莱克、朗飞以及潘汉的时间只有一天半。从那女郎的两片红十唇轻轻地印在我的嘴上,把我一生都没有得到过的最甜蜜的吻给我那个时刻以来,我清醒着的时间只有三十六小时。

那么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几百年的时光一秒接一秒地流逝了?为什么会有这种恐惧而空虚的思想:我在漫长深沉的黑夜中,在深不可测的深渊底下游荡?

人的头脑准道这样容易上当?

我相信终于找到了答案:我活了五百年。我身上的细胞、各种器官园都在活动。在这段不可思议的时间内,我的大脑有一部份仍保持着知觉。这并非是难以想象的。

此外,当然还有心理方面的因素。现在,我明白已经过去了五百年。我明白……

我头脑中突然震动了一下,我知道这十分钟的呆滞状态已经结束。我小心翼翼地开动了自动按摩机。

机器的两只柔软的手捏十十揉十十我的身十体约有一刻钟之久。这时舱门打开了,光线射边室内,勃莱克的影子出现在我面前。

我猛地转过头去看他,以致引起了一阵眩晕。我赶忙把眼睛闭上。我听到勃莱克脚步声越来越近。

一分钟以后,我已经能够把他看得清楚了。我看见他手里拿着一碗汤。他用一种奇怪的十陰十沉沉的神色凝视着我。

最后,在他长长的面庞上浮现出含糊的微笑。他低声说:“比尔!你好,嘘!别说话。我来喂你吃汤,你躺着别动。你越早点起来,我心里就越高兴,”

他露出一副十陰十优的神气,接着说:“我嘛,在十五天以前就醒来了”

他坐在我座椅边上,一匙一匙地喂我吃汤。这时,只有自动按摩机发出嗡嗡的响声。我的力气慢慢地恢复了。随着时间的逝去,我越来越感到勃莱克那种脸色可疑。

最后,我终于能够开口用沙哑的口音问道:“朗飞呢?他醒来了吗?”

勃莱克犹豫了一下,点点头。他皱起眉头,表情变得更十陰十郁,只简单地说:

“他发疯了,比尔。是武疯,要绑起来。我不得不把他捆上关在他的房十中。现在,他安静—点了。开始时,他象一个患失语症的病人那样唠叨个不停。”

我倒十抽十了一口冷气。说:“你疯啦?朗飞从来不是这样神经过敏的。他十精十神有点消沉,身十体有病,这些我认为是可能的。但要说他因为想到时间过了几百年,他在地球上的朋友都已死了而发疯,这是决不会的。”

勃莱克摇摇头说:“比尔,不光这样……”

他沉默了一会,又说:“你还得准备接受一个可怕的打击,一个你从来没有经受过的打击。”

我盯住他的脸,突然感到内心—阵空虚。

“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脸色显得冷酷无情,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是经得起打击的。别怕!比尔,你和我两人都是粗人,不论在公元前一百万年或公元后一百万年,不论在这儿或那儿着陆,对我们来说都不会带来什么不便。我们仅会互相握握手,说道:‘伙计,怎么到了这个地方?真有意思。’”

我打断了他的话:“南特,说真的,到底发出了什么?”

“当我在读你的关于那艘燃十烧的飞船的报告并看了它许多照片时,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十五天之前,阿尔法星系的太十陽十离我们很近。我们飞船的平均速度是每秒五百英里,那未它们离我们有六个月的距离。我对自己说:‘好吧,试试无线电,看看能不能收到它们的电台。’”

勃莱克苦笑着说道:“这下可好,在几分钟内,我就收到几百个讯号。它们分布在七个波段中,就象—套大小不同的钟在齐声轰鸣!”

他不出声,只是凝视着我,脸上的笑容显得有几分可笑。接着他口气可怜地轻轻说道:

“比尔,我们是宇宙文明区域里的两个大傻瓜。我把事实真相告诉朗飞后,他竟沮丧极了。”

勃莱克不说话了,再一次沉默下来。我的神经则紧张到要爆炸的地步。

我再也抑制不住,就开口说:“看在上帝面上,老伙计……”

我没有再说下去。我也没做什么动作。我脑中豁地一亮,便明白了。

我声音低沉地咕哝道:“你是说……”

勃莱克点头表示同意。他用悲哀的语调结束了这段对话:“是的!就是这样!他们已经用搜索光和能流屏把我们的方位测量去了。有一艘飞船正飞过来和我们会合。我只希望他们能帮吉姆一点忙。”

一小时以后,我坐在驾驶座上,看到黑沉沉的太空出现了一道银白色的闪光。过了一会儿,这道闪光一下子变成一艘巨大的星际飞船。它和我们相距不到一英里,齐头并飞。

勃莱克和我两人互相对望着。

我声音发十抖地低声道:“他们不是说这艘飞船在十分钟前才起飞?”

勃莱克点点头:“他们从地球飞到半人马座只需要三小时。”

这是我第一次听说有这种事。这真象在我头脑中爆炸了一颗炸弹。

我叫起来:“什么,三小时?可是我们要五百年……”

我颓然倒在椅上,出了一口粗气,低声说道:“三个小时?我怎么会忘记人类一直在进步这个基本概念呢!”

我们两个人都不说话了。突然,我们面前出现一堵象峭壁一样的墙,上面开了一个黑色的窟窿,它越来越大。我十操十纵飞船对准这个洞十口飞去。

我看了一眼后部屏幕,知道那个黑十洞已经在我们后面封闭上了。我们面前出现许多光线,它们都对准一扇门射过去。当我正要将飞船停降在金属地面上时,在我们的荧光屏上出现了一个人的面孔。

勃莱克在我耳边轻轻地说道:“这是卡塞拉哈特。到目前为止,是我直接与他通话的唯一的一个人。”

卡塞拉哈特非常象一个举止文雅的大学教授。

他微笑着说:“你们可以从飞船里出来了,你们就从看到的这扇门走出来吧。”

我们努力一番,总算勉强钻出我们的飞船。当我踏上接待厅的地面对,我感到这里非常宽敞。我记得宇宙飞船的机库也是这样宽敞,可是这里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气派。

我对自己说:“我的神经在作怪了。”

可是看得出来,勃莱克流露的神气和我的一样。我们静静地走过那扇门,进入—间奢华的厅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