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珏编译
我们的故乡第比利斯城早已感到秋天的来临。看院人把用铁耙堆在一起的第一批落叶点火焚烧。浓烟与小河上潮十湿的雾气混合在一起,顺着街道翻滚而去。火星四散飞舞着……。
在青菜市场,高声叫卖的妇女们争相夸赞自己的商品。我往那些摊档上扫视着,发现一位老头默默地坐在一旁,根本不想引人注意。在干燥的秋日里,他面前摆着的香芹菜显得格外葱绿。
“多少钱?”我指着十胡十乱捆起来的香芹菜问道。
老头儿冷淡地瞥了我一眼。“如果你想要,”他耸耸肩回答说,“就送给你。”
“老爷子,别开玩笑……”
“什么玩笑!买卖,青菜,钱对我来说——呸!你要知道,天气很燥十热,我就想喝几口……”
“老爷子,”我已经领悟他的意思,“咱们就这么办。我拿香芹菜,咱们一块去喝杯啤酒,好吗?怎么样?”
老头儿的脸孔立刻开朗了。
“小姑十娘十,”他朝着旁边摆摊的妇女说,“帮个忙,看着这位好人儿的东西。”他拿过我的提袋,塞在摊档底下。
我们一块下到市场的最底层,挤进人山人海的小吃店,每人要了两杯啤酒,然后,就陶醉在沁人心脾的啤酒泡沫中。
“你要知道,我看到的,大家也都看到了,可是,又都说什么也没看到。全都嘲笑我……孙子也笑,邻居也笑,而我简直什么都不明白。唉……”他神经质地颠着自己白发苍苍的脑袋。
“那么,出什么事了?”我忍不住地问。
“唉!说来话长呀!”
于是,他给我讲了这件离奇的经历。
……一个普通的秋天的傍晚。天还没有全黑,篱墙外面已经躺着长长的灰色暗影,公鸡早就进了窝,狗儿正兴奋地摇晃着铁链子。
突然,在村西头河的那边响起了爆炸声。鸡咯咯叫着从窝里扑出,狗狂吠着。人们纷纷从屋里奔出来。
小孙子闯进他爷爷老埃克夫其梅·凯库奇的院子。由于恐怖和激动,小家伙的眼睛张得很大。他好半天都喘不过气来,两只手挥舞着喃喃道:“那儿,在河那边……”他终于说清楚了,“那儿,在河那边,一条宇宙飞船着陆了!”
“什么?”
“飞船,我说,一条真真正正的宇宙飞船!里面还有灯光,象银子一样闪亮……。”
“哎呀,小伙子,你已经不小了,怎么净说糊涂话?”
小家伙一脸委屈地说:“爷爷,我说的全是真话。飞船就在那儿,里面还有灯呢……”
人们朝河边跑去。地方警官萨里巴什维里边跑边扣制十服扣子。
四面八方都在叫喊:
“喂!这是什么飞船?”
“别十胡十说八道……”
这条船笔直地竖在那里。在它的基部附近,泥土已经烧焦。
人们呆住了。只听到晚风吹起砂粒碰在金属壳上的响声。
“应当把戈拉克齐昂叫来。”不知谁在说。
敏捷的德约托朝村中跑去。
老戈拉克齐昆刚给小孙子修好了皮鞋。粗笨的修鞋工具整齐地放在一旁。他扶正了鼻梁上的金属框眼镜,把皮鞋放到一边,开始用树脂涂擦结实的缝鞋线。这时,德约托冲进院子。
“戈拉克齐昂爷爷!”他上气不接下气地喊着,“宇宙飞船降落在河那边了,它下面的整片地都给烧了。”
戈拉克齐昂并没有放下活计。
“慢着,小家伙。你怎么不讲礼貌哪?”
“您好,戈拉克齐昂爷爷,”德约托尽量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说道。然后,他又结结巴巴地说,“一条飞船,您懂吗?一条宇宙飞船,咱们村的人全都在那儿了。”
“等等,小家伙,”他叹了一口气说,“为什么这么着急?”
“可是,要知道,那条飞船,您明白,爷爷,”他到底忍不住了,“第一次来!可能是从宇宙来……”
“生活里什么事都有,”戈拉克齐昂平静地指出,一边把上了蜡的缝线穿进针十孔里去。“当然,可以认为什么都有意义,不过,如果在你那条船里有什么人的话,就把他领到这儿来。老戈拉克齐昂永远都高兴招待客人……”
德约托拔腿就跑。到了河边,他看到有些人从宇宙飞船中出来。从外表上看,他们和周围的人没啥区别,何况傍晚也难于分辩清楚。
来客在距村民十来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站在最前面的一名举起了手。
“我们是从你们所不知道的有三个太十陽十的星系飞到这里来的,那里受到三重引力的控制。我们向你们致敬,并且感到十分高兴的是,我们的保护系统没有发现敌对情绪。”
“他说什么?”人群激动起来。
地方警官萨里巴什维里走了出来。他扯扯制十服,说话之前咳嗽了几声:“啊,尊敬的客人,我也代表我们的居民和集体农庄的领导向你们致敬……”
他还想补充点什么,停了一会,不禁又开口问道:“顺便问一句,你们怎么会懂我们的话呢?”
“我们并不会,”来客冷淡地回答,“我们用传心术法知道你们的思想,我觉得,你们在怀疑我们。”
萨里巴什维里被呛住了。凯库奇为了缓和局面,使走向来客。
“亲十爱十的客人,以后有空还可以再谈。现在,请到我家去作客吧!”
来客们跟着凯库奇走了。
凯库奇的房子是幢老屋,象它的主人那个祥。整幢房子散发着烟、葱、干豆角和各种杂草味,天棚下面挂着一捆捆东西。
来客们坐在古老的维也纳式弯木椅子上四下张望。人们在院子里忙碌着:从鸡窝抓出绝望地嘶叫着的鸡,在屋前燃起熏黑了的炉灶,德约托和伙伴们扛起铁锹去挖大酒坛。
“是呀,亲十爱十的客人,”为了打破沉寂,凯库奇说,“天黑了,开始冷了。以前我对这些没什么感觉,现在,风湿症常提醒我。年龄……你们那里会治这种该死的病吗?”
坐在凯库奇近旁的一位来客转过身十子,依靠传心术说道:“我们都没什么疾病,除了心灵上的……”
“心灵上的!”凯库奇十分惊讶,“那么,这是什么样的病?”
异星人互相对视着。
“这不容易说清楚。不过,”他一下子又踌躇起来,“你们大概有无聊、忧郁、悲伤这些概念吧?”
“咦,”凯库奇张开双手说,“春天需要播种,夏天需要灌溉,而秋天又该收获了,没什么时间去无聊。当你家里有客人来访时,还有什么样的忧郁呢,当你的孙子马上就要从花园里捧来葡萄洒时,还有什么悲伤呢!”
楼梯上有沙沙的脚步声。干完自己活计的老戈拉克齐昂走进回廊。
“戈拉克齐昂,”主人起身相迎,“请,这是我们的客人,他们从遥远的地方飞来,从宇宙来的……”
戈拉克齐昂慈祥地微笑着,环顾着客人,和所有的人都握了手。
“您们飞到我们这里来,这太好了,请原谅……你们会喜欢这里的。气候又好,人又好,只是有一点,我们的青年人都留不住,全都往城市跑。”
这时,凯库奇发现了来客的一个奇异特十性十。当其中的一个人盯着正在说话的戈拉克齐昂时,就变得和这个老人极为相象。无论是面部,还是表情都相似。
“请别见怪,”异星人对凯库奇说,“这是传心时特有的状态,便于相互了解。”
虽然,凯库奇了解的很少,可是,他装出一副惊奇的表情,正好象那来自宇宙的异星人的面部一样。
“嗯,嗯。”凯库奇暗自思忖,心里有些恐惧。这种恐惧立刻就在十交十谈者的脸上表露出来。
“没什么,你很快就会对此十习十惯的。”异星人以传心术的方法向他表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