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万岁殿外的石板上,严鼎心中惴惴不安。刚才柳敬诚带他入宫时只是借机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四个字:“或有转机”,但究竟是何深意他一无所知。
“传严鼎进殿回话!”殿前内侍一声传唤,严鼎忙站起身来整理袍带趋步入殿,进殿之后叩头触地,山呼万岁:“罪臣严鼎叩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严鼎,你的折子朕看了,”少年君王低沉而威严的声音从御座的方向传来,“你说你不知情,那好,朕就让你听听是怎么回事!方尚书,你说给他听听。”
“是,陛下!”诸位大臣此时都已离开各自办事去了,殿中只剩下方深甫站在一旁,听闻祁翀吩咐,便立即将自己在聿州附近的所见所闻说给了严鼎听。
“严鼎,你怎么看?”
严鼎斟酌片刻,突然问道:“敢问方尚书,威毅军打的是谁的旗号?”
方深甫不知严鼎为何问起这个问题,也不知是否该如实作答,得到祁翀点头允许之后才答道:“一个‘俞’字,一个‘霍’字。”
严鼎闻言立即断言道:“陛下,应该是有人矫诏欺骗了威毅军!”
“为何这么说?”
“回陛下,臣离开易州时已留下军令,由威毅军左将军曾安广统制全军,右将军霍为丘为辅。就算陛下令曾安广权知威毅军大将军的旨意还未传到易州,也不该是霍为丘在军中做主。如今旗号只见‘霍’字,不见‘曾’字,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曾安广遇害了,这才出现了霍为丘统制全军的情况。但是,曾安广在军中威信颇高,非霍为丘可比,能杀害曾安广,那么一定还有其他人协助,那这个人就只能是经略同知俞衡,其他人不够分量!
臣与俞衡共事多年,深知其品性,此人的优点是忠厚老实,缺点就是太老实了,容易被骗!若说有人假传圣旨,那么俞衡几乎一定会被骗;而曾安广则不同,他深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道理,更深知威毅军防范扶余人的重要性。若假的旨意是让他将三万大军全部撤离易州,那他必然生疑,也不会听从,因此,他与俞衡必起冲突!而霍为丘或许急于立功媚上,被俞衡说服的可能性极大,二人联手杀害曾安广,这才能控制威毅军,调动大军南下!不过......”
“不过什么?”
“臣有一事想不明白,调动大军还得有兵符才行,没有兵符,即便是俞衡和霍为丘也不应该上当才是啊!”
“那你看看这个!”祁翀示意韩炎将假兵符交给严鼎。
严鼎只看了两眼便大惊道:“陛下,这是假的!”
“你确定?”
“陛下,威毅军另一半兵符由臣保管,臣岂会认不出?两半兵符只是方向相反,纹理是一模一样的,宫中这半枚兵符,看着很像,但是细微处还是有差别,而且,这新旧程度也不一样,这半枚明显要新一些!”说到这里,严鼎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立即道,“陛下,这就对了!有人盗取了宫中兵符,这才欺骗了威毅军!”
“威毅军是否真是被骗还未可知,朕问你,威毅军南下,谁最得利?”
“自然是扶余人!扶余丰璋颇具野心,闻知消息一定会趁机犯边!”
“当如何处置?”
“立即调盛钧所部赴瀚西路,再就近调其他军队填补盛钧的缺口,挹娄人反应没那么快,只要调动及时,北境短暂的空缺不至于造成什么严重后果。”
严鼎句句应对恰当,祁翀没挑出什么破绽,面色缓和了些:“平身吧!”
“谢陛下!”严鼎察觉出了祁翀态度上的差异,暗自松了口气。
“如今,威毅军已抵近尉州,尉州抵挡不住威毅军,这你是知道的。过了尉州就是京城,你说该如何是好?”
“臣请率军赴尉州退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