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九一出门就撞到了三二，一抬眼就看见了零一。他慌张把档案袋藏于身后，怕暴露些什么。不过，零一的注意力没有放在他身上，始终不在他身上。零一直视着三二，然后掉头走进他身侧的小巷。</P>
三二几乎立刻跟了上去，六九踌躇了一会儿把档案袋塞在怀里藏好了才跟上去。</P>
六九一转过小巷就看见了他们。离得不远，大概十米的样子。两人面对面地站着，明显在等他跟上来。不过见他来，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六九硬着头皮走上去。</P>
果然等他一到，零一便说了。“我和主人一起来的，昨天就到了。”</P>
“哼，话何必说得那么委婉。既然昨天就到了为何等到现在才现身，我看是把我们都摸透了吧。”六九下意识地对着零一直接说。</P>
“是你们太没有警惕。”</P>
三二不耐烦地啧了一声，问：“宋育怎么回事？出尔反尔？”</P>
“是啊，可你能奈他何？又或者能奈我何。别忘了，主人的背后是整个宋氏。还有，三二，你该好好学着叫人的名字。不是宋育，是主人！”</P>
不，宋育才不是他的主人，他真正的主人是这无法摆脱的命运。</P>
“主人现在在哪里？”三二的喉结滚动了一下。</P>
“我不知道。”零一耸了耸肩。</P>
“那主人有什么吩咐你总该知道了吧。”</P>
“知道啊，把你们两个带回去。”</P>
“带回去？回哪里？”六九忙问，他讨厌那个地方。只要不是回那里，哪里都可以。</P>
“新都，处理叛徒。”</P>
叛徒？谁？这时候两人脸上的表情倒出乎一致的简单易懂。</P>
零一勾起唇角笑了笑：“五四和七七。”</P>
“什么？他俩？真假？”零一永远不知道这个毛躁的家伙是怎么活下来的，他看都不看六九直接向巷口走去。“走吧，二位。”</P>
六九听话地跟上去，在即将走出巷口的时候回头望了望，这时三二终于动身跟了上来。零一带着三二和六九兜兜转转转，等两人见到宋育的时候，已经将近中午了。</P>
宋育坐在南庄村外的山坡上，见零一带着人走到跟前了才不慌不忙地站起来。他把两人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目光停留在六九的胸前只一秒便笑了。</P>
“好久不见。”</P>
“主人。”</P>
“主人。”三二和六九低下头朝他鞠躬。</P>
“行了，在离开之前再给你们一点时间，去给收留你们这么多天的人好好告个别。”不等三二和六九做出反应，宋育又说：“去吧，下午三点还在这里集合。”</P>
宋育说完转身朝前走，零一便跟着走了。</P>
“三二，你说主人他是什么意思啊？”</P>
“不知道，既然他说了就去吧。”三二说着往反方向走。</P>
“哎，等等，鉴定结果你不看了？”六九想把它从怀里掏出来，他捂着这东西捂了一路又硌又热。</P>
“你拿着给王大爷吧。”</P>
“行，回去一块儿看。”三二想了想又说。</P>
“那咱们快回去吧，王大爷说不定要着急的，而且还能再吃顿饭。”六九脚步匆匆，吸溜着口水从山上一路溜着下山去。</P>
从早上到现在，在二十多度的太阳底下一刻不停地来回奔波算不上什么舒适的体验，但这对三二和六九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他们脚步越发快了，因为再转过一个拐角，王大爷的家就到了。</P>
王大爷家的屋门紧闭着，灰褐色的屋门两侧各贴着两张年画，年画正凶神恶煞地瞪着他们。许是知道吃过午饭，便要告别，在这一刻，三二从没觉得这两张纸人这么熟悉过。</P>
六九先他一步窜上台阶，他推开屋门兴致高昂地嚷嚷：“王大爷，我们回来了！大娘！中午做了什么好吃的？”</P>
院子里没有人，厨房里传来一阵阵咕噜声，米香四溢。可院内的四角桌上什么也没有摆，安稳地放在原地被日光晒得有些发亮。他们平时都在这张桌子上吃饭，六九看了一眼往厨房走去。</P>
三二还在院子里站着，就听见六九在那里叫唤。“王大娘搞什么，米饭都煮硬了。”</P>
三二走过去一看，六九关了火正着急忙慌地往里添水好拯救他的午饭。可厨房的案板上所有的菜都切的整整齐齐，三二又看了一眼，连葱姜蒜都备好了，一幅随时准备下锅的架势。</P>
突然，三二掉头就往里屋跑去。六九不明所以，迅速跟了上去。</P>
里屋灰色的地板砖上躺着两个人，确切地说，是两具尸体。王大爷和王大娘已经死了，横尸于自己的家中。</P>
“这他妈谁干的？谁？”六九捏紧拳头，怒不可遏。然而他很快就想明白了什么，转身颤抖着问三二。“会是谁？”</P>
六九已经猜到了，三二知道，于是他开口印证了他的想法。</P>
“宋育。”</P>
六九紧紧地捏着拳头，别过头去不再吭声，三二则心情复杂地扫视着屋内。在他后侧方的榆木方桌上放有一杯茶，茶水几乎是满的，而另一只摔落在地面上的则是王大爷常用来喝水的茶缸，茶缸里的茶叶泼在了墙上和墙下的沙发上。不远处，王大爷仰面躺在墙根里，王大娘则趴在了他们脚下。</P>
这种种迹象都无一不表明这间屋子里曾发生了什么，三二一眼就能看出来。</P>
宋育找上门来时，王大娘正在厨房准备做饭，王大爷迎他进来给倒了杯茶后两人开始聊天。后来不知两人聊了些什么，王大爷假装起身喝茶然后将茶缸摔向宋育。宋育完美地避开踩着桌子一跃而起杀死了王大爷和听到打斗声赶紧进屋来的王大娘。</P>
三二走到王大爷身边蹲下将他的双眼遮盖上又走回来合上王大娘的眼。</P>
“六九，走吧。”三二说完出门去。</P>
在屋内的六九终是松开了紧握的手。</P>
王大爷和王大娘既然已死，那么那个女人也很快就会死去。三二站在熟悉的庭院中，闭上了原本仰望着朗朗晴空的双眼，心中是一片死寂。</P>
“待会儿见着宋育，安安生生的知道吗？”听到身后有动静，三二缓缓睁开眼直视着前方。</P>
“我知道。”六九的声音很低沉，脸也拉得很长。</P>
“走吧。”</P>
“三二！”六九喊他，“这个东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