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不懂对不对?那你就来问我啊。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我的秘密吗?你来问我,我就把自己最大的秘密告诉你。”安言自嘲地笑了笑,冷风刮过耳畔,朝更深处楔去。
安言又枯坐了一会儿,最终站起来。“寅,你告诉舞影,她的话我恐怕不会听了。我很快就会送杀人凶手去见你。到时候,你可别再手下留情了。还有苏子零,我想他以后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
安言说完转身离开,他没有回家而是径直朝玖都的方向去。
从新都到玖都,距离不是那么漫长。最后一股属于夜晚的风吹过漫天黄沙后,安言抵达了玖都悬窗站。他向来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去找谁做,尤其是他一个人的时候。
他站在陆府的侧门前,大约在早上八点半钟的光景,林暖为他打开门。只有林暖一个人,没有陆离。
“陆离呢?他伤好些了吗?”
“好些了,他有点事儿出去了。你在外面站了很长时间吧,冬天这么冷怎么不早叫我?”
“刚好想点事儿。”
安言不想打扰到她睡觉,林暖也不拆穿,她带他到书房去为他倒上一杯热茶。
“要先吃早饭吗?我让人送过来。”安言的脸蛋和耳朵都是红彤彤的,他既在外面独自一个人等了那么长时间也不奢望他吃过了早饭。
“不了,我还要去其他的地方。”
“那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林暖避开安言的眼睛,安言这个时候来找她大抵不是什么好事。
“你知道宋育在哪里吗?”
林暖打开公文的手一顿,“方昊没有告诉你吗?”
“没有。”
“那便是了,因为我们都不知道。”
安言狠狠皱起眉头,“为什么,难道你们没人打算告诉我吗?宋育和六九还活着,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方昊他前天才告诉我!”
“安言。”林暖把文件合上,“我们不是有意的,我们只是,暂时不想打扰你和苏子零。”
是因为寅,安言心里清楚。舞影说得没错,只有寅一个人去世了,这真的令每一个在场的人都无比痛苦。所以,安言沉默了。安言也同样抛下了苏子零一个人来了玖都。
“什么时候的事。”安言问,他来玖都不是为了保持沉默的。
“有好几天了。不告诉你一是因为我们没有他们确切的动向,二是,如今他们都受了伤,掀不起大风浪了。”
“这是你认为的吗?”
当然不是,林暖没有那么自大。她只会保持警惕到彻底解决事情为止。宋育和六九两人是不可怕,可怕的是一旦宋氏包庇了宋育,那事情就会很麻烦,而且这不是没有趋势。
是的,不是没有趋势。这个后续发展实在是太复杂太奇怪了。按道理,宋育和六九还活着的消息一出,他们就该继续团结一致,保持警惕。可别说宋氏了,就说玖相吧,玖相对此漠不关心没有再专门召开过一次会议,就好像宋育和六九再没出现过一样。要非说有什么,那林暖现在唯一能摸清的就是玖相把宋育和六九两个人分开看了,但究竟怎么看怎么办,就不甚明了了。
玖相语焉不详,革命军方昊那边竟也按兵不动。林暖理解方昊不愿再做出头鸟,毕竟他已损失了两员大将——周谌和宋新君至今还在病房里。
可是怎么能因此就……
“林暖?”安言喊她,“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我在想……宋氏。”
“宋氏?”
“对,他们,我是指宋氏,他们似乎想包庇宋育。宋楠一死,宋育好像又成为了宋氏的人,他似乎与他曾对宋氏做过的事再无半点关系。至于六九,他们要拿他怎么办,我还没想清楚。”
“想不清楚就别想了。他们不愿意去做的事,我去做。我想这也是为什么方昊告诉了我。”
“你去做?”
“我去做。本来,宋育和六九不死,前头我们做的事就不算成功。”
“可是……”林暖正想站起来,一封信飞落到了她的书桌上,她看了眼安言又重新坐下。
林暖将书信拆开来看,看完之后又将书信叠整齐。她本可以搁置一旁不管,但不知为何神使鬼差般地又将其压在她正翻开的文件下面,似乎想装作这就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封信。
这不是一封普通的信,安言想。可他从林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于是他转而问道:“陆离现在在玖都吗?”
“他……”真是直击要害,林暖颓然将那封信又翻了出来。林暖捏着那封信心情颇为复杂,她决定一记直球打出去。“安言,我怀孕了。我和陆离也是刚刚知道,陆离不在玖都,他去找宋育了。”
“什,什么?你怀孕了?陆离知道?他知道还去?他是自己去的吗?你怎么就不阻止他?”
林暖扑哧一下笑了,这样手足无措的安言可真难见。不过她又想到了什么笑容温柔下来。“我阻止他了。但他说正因为我怀孕了,他才想给他的小孩儿一个更光明的未来。”
“我去,我去把他带回来。你放心,宋育和六九交给我了。”安言沉默了继而坚定地站起来走向她。
林暖也站了起来。她看着安言,她也曾想过在陆离出发之前去找安言,但她最终没有。不是因为其他的原因,就是因为寅。他们一同并肩作战,可只有寅一个人没有回来,这样的结局林暖怎么好意思再去找安言亦或是苏子零呢?
可安言现在来了,即便他正身处在巨大的痛苦之中,可他还是来了。
“给我吧。”安言从林暖手中抽出那封信。
信是陆离寄回来的,他现在已抵达洛城并在附近发现了宋育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