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清脆!震惊之下的沈春丽面无表情地看着外面的同胞一个个倒下,仿佛看见自己的心脏上布满枪眼!口袋里有手枪,但她却像大理石雕像一般纹丝不动。轿车里充满硝烟的怪味,西村佳彦贪婪地嗅嗅,仿佛借此可以享受外面的血腥。
“五个!大佐简直是神枪手!”
三木高兴地直拍巴掌,他还想拍马屁,回头发现沈春丽几乎快凝结成冰块的目光。立刻狠狠咬一下舌尖闭嘴!
西村抽出空弹夹看了看,又掏出一个装满子弹的弹夹填回去,此时汽车已经驶远,他恋恋不舍地回望着后面那些趴在雪堆里的流浪汉,距离太远已经远远超出手枪射程。
无奈关好保险后把枪收起来,重新正襟危坐,不无得意地问:
“沈小姐喜欢枪吗?”
心中充满仇恨的沈春丽冷冷地道:
“我信佛!”
语气虽然不善,但回答无懈可击。被扫了兴头的西村撇撇嘴,但似乎难以掩饰自己的兴奋,颇不甘心地说:
“您好像不满我刚才的举动。抱歉,太久没上战场,一时技痒。没有想到影响了您的心情,请多多包涵。”
伶牙俐齿的沈春丽深知此刻不宜表现出愤怒,嘲讽地道:
“阁下没有影响我的心情,而是影响了帝国的形象。为了经营这里,赢得民心与国际承认,大日本帝国修建了无数的形象工程,宣传机构不遗余力地向世界宣布满洲国新京!”
“我们的座车挂着皇军特种牌照。警察的行动从来都是轰轰烈烈,除了吸引很多记者暗中发现他们的负面作为以外,从来没有正面效果。您刚才的举止如果被西方记者发现,更不幸地是留下照片,一旦见报,立刻能成为吸引国际眼球的大事,恐怕佐佐木先生也无法交代!”
打蛇打七寸,直击要害,这才是沈春丽的本事。本来满脸骄傲的西村佳彦顿时像挨了枪子一般,傻啦!
在宪兵队,沈春丽与大佐渡边贤二和侦缉队长王哲进行了简单的沟通,无非例行公事,彼此是老熟人,不过仅仅是面子活,双方互不欣赏。
西村佳彦一直安静坐在旁边,像个好奇的孩子不停地胆量周围,脸上居然带着淡淡微笑,一声不吭!谁也料不到这样一个安静、而且文质彬彬的人,刚刚为了过瘾居然没来由强杀了五个中国人。
所以,沈春丽相信,此人与佐佐木石根一样,爹是野兽、妈是魔鬼,残忍嗜血是他们的天性。
王哲年过五十,长着一张油汪汪、颜色偏紫的脸,海城人,渡边贤二的左膀右臂,原来是东北军一个团长,918事变后逃到天津,被川岛芳子收买,又返回东北出任警察厅颇有实力的内政署长,协助宪兵队进行特务统治和情报搜集,暗中则帮助渡边贤二贩毒,在红道。白道、黑道统统吃得开,即使跟日本军官也称兄道弟。
表面上看为人一塌糊涂,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黑,样样精通样样玩得溜熟,但沈春丽通过内部资料分析,此人相当不简单,怀疑他跟马占山的部队有联系,也怀疑他是苏联方面的特务,当然她不可能揭发。
宪兵队绝不是一个简单负责纠察的军种,在法西斯体制下它是个畸形发达的怪胎,触角遍及日本政权各个角落,既负责反间谍、反骚动事务,也对殖民地进行残酷镇压,甚至被军国主义者当作铲除政治异己的工具。
宪兵可以拘捕比自己军衔高三级的军人,自行执行紧急处罚。是最有权力、最令人生畏的机构,别说在中国东北,整个日本社会都望而生畏。
即使在日军内部,宪兵队也和盖世太保一样臭名昭著。
“渡边君,”简单聊了几句公事后,沈春丽还在琢磨佐佐木石根的反常意味着什么,心不在焉地问:“朴部长家里的爆炸案到底怎么回事?既然是箱子爆炸,那么箱子到底是如何爆炸的?”
哪壶不开提哪壶!论实际活动能力,渡边贤二依靠手中的毒品网络,在关东军内部远佐佐木石根和松井义雄,只不过他为人不检点,加上有毒瘾,上层不敢重用他而已。因此缺少对上层的影响力,不得不时常听佐佐木石根吆喝,打心眼里不服。
抱松井义雄大腿完全是为了往上爬,或者说不得已而为之。私下里,这个五毒俱全的家伙虽然没有高贵的出身、没有强硬的后台,但依旧狂妄的很,此刻面对佐佐木豢养的沈春丽,他咧咧嘴冷哼一声。身边的王哲赶紧帮忙道:
“沈小姐感兴趣,我马上把卷宗交给您。”
打交道不是一天两天,也不是一次两次,心比比干多一窍的沈春丽十分清楚渡边贤二的性格。她不想在宪兵队久呆,想马上回研究所,盯着佐佐木的一举一动,寻找危险所在。因此冷笑着故意找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