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一副中年人模样,可是却怎么看怎么显得苍老的福凌在那个下着大雨的日子里向着被刚刚遗弃的他伸出了手,福凌对他说:“和我走吧,你的力量或许能改变些什么。”
陆明玉记得那时福凌的笑容,疲惫的,甚至可能已经有着些许倦烦的笑容。
彼时的他不知道福凌在为什么而疲倦,也不知道福凌因何而烦恼。后来他去了和璞庄园,他在那儿遇到了很多和他一样的人。
福凌并不经常去庄园,但庄园的生活真的很美好,家人一般的同类,姐姐甚至母亲一般的看护者。
那是甜美的能够流出蜂蜜的日子。
但是庄园的日子犹若泡影朝露,外面的荆玉市从未变过,若他一般的孩子,家人一般的同类,依旧不被这座城市所容纳。
看似受到整座城市喜爱的异事处,看似被整座城市赞扬的异事处,却一年里都难以接到一份委托,接到时还大多是些同类相残的委托。
我们只是工具,可以被随意遗弃的工具。
他在荆玉人的眼中看到了这样的答案。
再后来,他去了巴州,他再一次见到了福凌,在巴州的福凌,在暗影的福凌。他终于知道了福凌在为何而烦恼,在因何而疲倦。
陆明玉看着黑色的雨,看得厌恶。于是他再度转过了身,走向了福凌。此时的福凌又在摸索那个漆黑的匣子了。
陆明玉不知道那个盒子里装的是什么,也不知道现在展馆里的剩下几件物品是什么,他不在乎。
现在的他,现在的陆明玉只是一个应邀而来的参观者。
福凌会告诉他,福凌会为他讲解,他只需要去听,去看,去理解福凌告诉他的便可以。
陆明玉走回到福凌的身后,眼前的身躯和记忆中的别无二致,但陆明玉心底了然,这看似还苍劲的躯体实则已经枯朽不堪。
那种名为灵的存在,只是给予了福凌悠长的岁命,并没有给予福凌永生,更没有给予福凌不死的躯体。
在漫长的光阴里,福凌无时无刻不在经历着磨损,岁月从他身上,脑海里,心里拿走了许多许多。
他只是在撑着,为一个愿景,为一个想法。
仅此,唯此。
驶向荆玉市中心的车内,林照沉默地踩着脚下的加速器,使得雨中的车不断超越自己的极限,迈向一个新的天地。
苏言望着沉默的林照,又问了一遍那个问题,“是戏吗?”
林照厌烦地转了一下方向盘,苏言整个人跌了下来,撞到了车子的冰冷的玻璃上。
而后林照淡漠地答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还有,小莯的同事,我再告诉你一件事,不要在女孩子的一些敏感问题上多做口舌,那会使得女孩子讨厌你。”
苏言坐起身子,没再说话。
林照满意地点了点头,将加速器踩到最大,然后向着暴雨大声喊道:“我们现在只是去救人,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