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注视了片刻,王沂河眼前一亮,祂终于明白了不对之处。
之前祂在初入脚下这座城市,于第一座城墙处突发奇想,随手抢占了一人的命运,当时手感颇为奇怪,与祂在长歌泽取票之时的感觉截然不同。
像是从一块大面包上,撕了一小块下来一般。
起初祂还以为是自己尚不熟练,再加上又是以【奇想斋妄言录】驱使,有些异变也实属正常。
只是如今细细想来,结合当时被抢那人周遭好友的反应,再想想王沂河所猜测的益阳山那些金仙成就的下落……
一件可怕的事实,其实已经呼之欲出了。
“我还是低估你了。”王沂河唏嘘道,当然祂不是说自己低估了这位盗跖的手段,而是说,祂低估了这位盗跖的狠辣。
“我本以为你是将益阳山的金性悉数纳为己有,挟此大势占据盗首之位。”王沂河缓缓开口,似乎也在震惊于自己的猜测,“却没想到,你应当是吞吃了益阳山的全部,贼巢空无,仅余你一人,如此一来盗首不是你,还能是谁?”
“你不是坐上了盗首之位,是现在这个位置,只有你能坐!”
“啪,啪,啪。”
王沂河本以为,这盗跖既然选择了暗示,那么无论这一点是不是给自己埋的暗坑,也该有什么禁忌才是。
祂猜测,盗跖应当会否认,至少不会正面承认。
结果,这厮竟拍手鼓掌,大赞特赞王沂河的猜测,并且直言:“难道我做的不对吗?”
“自此,益阳山一应尽归盗跖一人,还有何人可以挟如此大势,接手盗跖之命运,难道,不应该是这样吗?”
祂这话语中所蕴含的绝望与茫然实在是太过浓重,以至于其哪怕脸上依旧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可王沂河还是能轻易地捕捉到祂的消极。
说实话,祂的举动王沂河本来觉得有些道理,极有可能打破盗跖的既定命运,可还是那句话,这种法子其实不难想到,过往的盗跖都是傻子吗?祂们皆有足足九千七百万年来寻找终结自己既定命运的法子,可最终都走向了失败,会没有人尝试过这种堪称丧心病狂,掘自己根基的法子吗?
“益阳山本就是盗主的收藏室,又非道统,既然是收藏室,留下一位典藏使便足以,哪里需要这么多人?”盗跖还在那里碎碎念念,而随着祂的每一个字落下,下方的巨城之中,就会有一个,或者数个“人”好若梦幻泡影一般破裂,散去。
这一座原本看起来还生机勃勃的庞大城市,其实早已是一座死城,如今正在一点,一点地展现出它的真正模样。
“只可惜,你错了。”王沂河打断盗跖的自怨自艾,若是放任这位盗跖这般演戏,谁知道祂会扯上多久,“那么,你错哪了,说来听听,说不准我可以帮你参谋参谋。”
这位盗跖既然可以做出如此凶事,手段不可谓不狠厉,如此凶人会因为自己的错误而消沉至此吗?
祂认错的原因,恐怕是因为如此举动当真是损了祂的根本利益,只是祂绝不可能表现出如此消极姿态,这与祂的人设不符。
因此王沂河觉得,祂必是演的。
“我的确打破了属于盗跖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