孺子不可教(2 / 2)

封建社会天大地大礼仪最大,但凡牵涉礼仪那都是慎之又慎,宁宗也不敢贸然同意,迟迟没下决定。原本朱熹以为奏疏上了之后,宁宗会更慎重,暂缓甚至不再考虑更换宗庙祭祀位次之事,没想到奏疏上了之后,遭到赵汝愚强烈反对,其亲信中书舍人陈傅良更是连上数封奏疏驳斥朱熹,认为祧庙位次必须变更,否则不足以正国礼。

正常情况下一项政策免不了有人支持有人反对,理不辨不明,大家争论过后形成统一意见就行了,可这次又不一样了,赵汝愚在奏请宁宗批准后没有跟任何人商量,直接连夜拆走了宗庙里包括僖祖赵朓在内的赵匡胤祖上四代祖先的独立神位,而把宗庙留给了赵匡胤,享受供奉的第一位。

不管是同一学派的赵汝愚还是近侍权臣韩侂胄,朱熹算是看透了,都是朝廷的乌烟瘴气,没必要把自己卷进去,于是不再参与赵汝愚与韩侂胄的明争暗斗,专心教授宁宗。

可很快朱熹便发现,宁宗这个皇帝表面看起来很受教,实际上对自己所教的东西根本不重视。在宁宗屡屡下内降直接发布命令,罢免宰相罢免谏官又任命了御史中丞后,朱熹坐不住了,在某次讲完课之后向宁宗提出,做皇帝要有做皇帝的规矩,如今朝廷不下诏书而是常常以内降手诏形式发布命令,不合规矩,希望陛下能及时改正。

指望三言两语就能改变皇帝显然不可能,但朱熹却不依不饶,趁着又一次临安城天象异变之际再次进言,说这是上天示警,陛下身边有奸佞小人,不可不防。

宁宗身边最亲近的就是韩侂胄,朱熹这话就差没指名道姓的说韩侂胄是奸臣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得知朱熹告自己黑状后韩侂胄非常生气,你一个老家伙也敢背后说我的坏话,我既然是奸臣,自然有无数种办法对付你。

韩侂胄是知阁门事,宫中不少戏曲表演都是经由韩侂胄安排,为了打击报复,韩侂胄找了几个戏子一番浓妆艳抹穿衣打扮,办成了朱熹的样子讲学,来了一出“讲学戏”,让观看表演的宁宗和后妃们纷纷哈哈大笑。

皇帝的日渐冷落和后宫穿来的嬉笑并没有吓退朱熹,老师教书育人,帝师就要教皇帝匡扶社稷,朱熹依然不断的给宁宗进言、上疏、把做人做皇帝的道理穿插在《大学》的讲授中教给宁宗。

终于,不厌其烦的宁宗受够了这个不停逆耳的老师,当时又恰逢孝宗陵墓选址,朱熹多次反对陵墓选址惹得宁宗愈加反感,终于在朱熹入朝担任帝师短短四十二天后的绍熙五年十二月,以内降的形式罢免了朱熹。

悯卿耆艾,恐难立讲,除卿宫观。

就这样,一心想要教化帝王的朱熹没能实现他的愿望,黯然离朝。然而他不知道,他的离开只是个开端,一场更大的政治风暴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