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之后,无关紧要之人就纷纷离开了,张文远正准备回衙门,不料却被高克疾叫住了,“小张三,且随我进去,大老爷有事吩咐你!”
张文远只得停住脚,跟着他来到了隔壁的茶室,见里面只有时文彬一人,顿时紧张了起来,“恩相!”
时文彬的面前摆着一张棋盘,手里拿着一枚棋子把玩着,见他进来了就把他叫到自己面前,低声问道,“再过几日县里就要押送宋江、刘唐一伙贼人到府城受审了,你可做好了准备?”
张文远心说我们不过是府里的炮灰,有什么好准备的?
“三老爷已经安排了朱仝和雷横两位都头押送,他们表面是县衙的都头,其实都和梁山贼寇关系莫逆……”
时文彬打断了他的话,“这正是老夫担忧之处,万一此二贼在半路上私放了人犯,府里的计谋落了空,县里吃罪不起啊!”
张文远道,“恩相容禀,小人以为可以派赵能和赵得带领一队人马在后面跟随,就说是接替雷横巡检道路,只需不远不近地跟着,让他们无法从中作梗就行了!”
时文彬思索了一会儿,皱眉道,“嗯,有些道理,但此二人忠心有余,计谋却不足,本县还是放心不下啊!”
张文远知道这货有些患得患失了,忙道,“恩相所言极是,如此小人便亲自走一遭,带上焦挺和时迁就行,此二人一人勇猛,一人机警,当可万无一失。”
时文彬嗯了一声,颔首捻须道,“如此,老夫无忧矣!求之啊,你最近确实长进了,老夫甚是欣慰,本想提拔你当个县尉,奈何你无功名在身,朝廷名器又不可能授予白丁之人,欸,可惜呀……”
张文远被这老货的冰火两重天搞得郁闷不已,只得干笑道,“恩相有此心,小人就已铭感五内,何敢有非分之想?”
时文彬捻着胡须,若有所思道,“不过,你虽不能做县尉,但一样能为本县分忧,以后你要多到县衙来当值,以便老夫随时传唤你!”
“恩相抬举之恩小人没齿难忘!”
张文远大喜,连忙大礼拜谢,又看了一眼桌上的棋盘,忍不住开口道,“听闻恩相棋道高超,小人也略通棋艺,若有暇定要请恩相指点一二!”
时文彬不是很爱女色,但对围棋却十分着迷,宋江以前就经常陪他下棋,现在宋江进去了,他没了棋友,心里恼火得很呢。张文远读小学的时候上过几年围棋班,有业余二段的水平,属于小区高手的级别,这种水平正好可以陪领导解闷。听说他也喜欢下棋,时大老爷顿时来了兴趣,连正事都不说了,当即就要和他来一局。
张文远欣然应诺,这是他第一次在北宋下棋,他也不知道现在的围棋处在什么水平,因此也不敢放水,只管猛冲猛打,进入中盘的时候已经领先七个子了。
看到眼前的局面,张文远吓了一跳,心说这样不行啊,要是第一次和领导下棋就赢了他七八个字,以后还怎么在县衙里混啊?
必须放点儿水才行。
心里打定了主意,张文远就开始有意无意地放水了,但是下着下着他又觉得不对劲了——我去,怎么感觉要输啊!
原来古人下棋因为有座子的原因,布局的时候受到的限制太多了,因此他们普遍不善于布局,但特别擅长中盘绞杀。而张文远小时候学棋第一步就是背各种定式,什么村正妖刀、大斜千变、大雪崩等等,无一不是精妙的布局,因此他和广大的现代棋手一样,特别喜欢布局,至于中盘绞杀和官子,则是马马虎虎了。
虽然在中盘阶段被时文彬杀得有点儿难受,但因为在布局的时候占了极大的便宜,进入官子阶段以后,张文远还握有一子半的优势,而此时他也基本上评估出了领导的围棋水平——业余强1段,比自己差了三到四个子。
既然已经评估出了他的水平,张文远心中就有数了,后面又悄悄地放了两次水,到了盘终一数子,自己执白先行,输了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