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顾兰时已穿过山池,进了西侧的如意居。
寝房内的鸟木石屏风,雕花大床,甚至窗台一侧的几案上皆铺满了衣裙,如娘立在房中,焦躁地喃喃:
“宝珠,我今日到底该穿什么好呢?”
宝珠捧着一袭黄绿色的对襟襦裙回道:“如娘,这是时娘前日才差人送来的新衣,说是特意为您入宫备下的。”
“不要。”如娘嫌弃地摇摇头,“我头一回入宫,不敢盼着和安清妧穿得一般贵气,但也不能穿得太寻常。”
顾兰时一听,有些无奈地问:“这对襟襦裙哪里寻常了?”
“阿娘,你就是偏心!”安清如恨恨地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给安清妧备得那一袭兰白交领裙出自梅香衣坊,价值千金!”
“……”
如娘不提这事,顾兰时也就忘了,她一提,顾兰时真真是郁闷极了,那兰花裙确实价值不菲,可她费尽心思,安清妧却没打算穿,岂非白叫她花了千金?
“好了,你这身对襟裙亦是出自梅香衣坊。”
“真的?”
“阿如,你是我亲生,我难道能疼妧娘胜过你?可这里终归是安府,我若在明面上待你太好,叫将军知道,便没有我们的好日子。”
“呵。”安清如不快冷哼,“阿娘,你固然是处处小心,可你待安清妧再好,姨夫不还是不允我叫他一声阿爹吗?”
“……”顾兰时心下一沉,面上却是笑着接过宝珠手里的衣裙,亲替安
清如换上,“我的好阿如,你且听阿娘的忍一忍,只要阿娘还是将军正妻,那你便是安家嫡女,将来陵阳城的小郎君,你想嫁谁就嫁谁。”
安清如笑了,她羞涩地说道:“我只想嫁给浥尘表哥。”
“没骨气!”
顾兰时笑骂。
虽顾浥尘是陵阳才貌双全的贵公子,可顾家家底太薄,顾浥尘又无功名在身,顾兰时不太看得上他。
不过如娘若真嫁去顾家,至少将来不会受苦。
罢了,如娘才十三,不着急谈论婚嫁,若此番浥尘能在国子监考试中拿到头名,她倒不是不能考虑让如娘嫁过去。
清妧梳妆完毕,便对司巧道:“备马,去皇城。”
“妧娘,您不是应了娘子,要同她一道进宫吗?”
“司巧,你是姨母的婢子,还是我的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