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
王忠颔首:“安国公,陛下喊您起来。”
“谢陛下。”
安行洲起身,他将将站起,皇帝又急不可耐地抖动唇角,可这一次,他想说的话太多,多到他无力诉之于口。
好在,王忠知帝心,立刻代为问:“安国公,陛下问,您不是被韩人俘获了吗?怎么能回来陵阳的?”
“臣的确曾被韩人俘获。”
皇帝一听,越发着急:“说——”
“回陛下,臣——”
安行洲正要详尽说来,却听殿外想起一声“且慢”,朝臣循声望去,见身穿紫色蟒袍的卿流景摇着流光七折扇,闲庭信步地走进大明宫。
他身姿之惬意,彷佛他进得不是大明宫,而是陵阳城的某座茶楼。
“国公爷有礼。”
安行洲眉角微僵,他怎么都没想到,二殿下竟然会这么堂而皇之地走进大明宫!但他腹诽归腹诽,人却在他说话的当下,小退半步:
“末将见过二殿下。”
卿流景勾唇,立刻上前两步,伸手托起安行洲:“国公爷见外了。”
“……”
这话顷刻间让安行洲觉得五味杂陈。
那日在荒原,他安置完铁蹄军的去处,跟着范修谨回到月北行宫,一边享受着韩人的孝敬,一边从容看戏。
而后,他从范四郎的嘴里,得知了许多二殿下的旧事,遥想自己能安然回到陵阳,三万铁蹄军困景春河而不损一兵一卒,苦白能再次复归固若金汤,皆是因为眼前的二殿下,他心里对二殿下的倾佩和敬畏越重。
范四郎说,溱国有殿下,是大溱之幸,他,深以为然。
于是乎,他虽才见二殿下,却对他莫名生出三分熟稔,所以,他理所当然地以长辈的身份规劝道:
“二殿下,您该先拜见陛下。”
“好。”
卿流景乖觉应下,朝着帝座上的皇帝拱手:“微臣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
皇帝勃然大怒。
他简直不敢相信,今时今日,卿流景敢如此大摇大摆地走进大明宫,并且对他不行叩拜大礼!
然,更叫他愤怒的事发生了,只见卿流景行完礼,竟自顾自地直起身,对安行洲说:“国公爷,我行礼了。”
“……”
安行洲心里对卿流景的诸多好感,叫眼前这一出闹得去了半成!
皇帝坐于大明宫上,群臣分立朝前,他一个溱国皇子对皇帝行礼,竟是因为他让他行礼,这莫不是觉着他这个三军统帅活太久,想早点送他归西?!
就这等觉悟,也敢说娶阿妧?
想也别想!
卿云礼正恐于安行洲的出现,或叫崔家拿不到三军统帅权,如今他敢在大明宫上,当着父皇的面和卿流景亲近如斯,他或可从此处下手。
想到这里,他立刻沉下脸:“二兄,你虽是逍遥王,但父皇未有召,你不该出现在大明宫,否则,是抗旨不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