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崔家主厮打,朝臣怎可能旁观?
一众朝臣纷纷冲上前劝架,这一劝,谢容时和崔玉坤两人没被拉开,反倒让劝架的人被误伤,伤得多了,拉架的人竟变成打架的人。
混乱的朝堂乱到极点。
须臾,被挤在最中间的王怀瑾一连挨了三五脚,可怜他眉目扭曲地嘶吼:“各位大人,住手——住手啊——”
然,下一刻,王怀瑾被人踢了出来!
他晃晃悠悠地连退数步,摔到卿流景脚边,然后捂着后腰,嗷嗷哭喊:“二殿下,劳您去劝劝吧。”
“劝?”
卿流景勾唇,带笑的眼眸掠过混乱的朝堂,扫过高阶上的卿云礼和皇帝,然后,定在那高悬的匾额。
庄重肃穆。
皇帝亲书。
“王尚书,昔日大明宫上挂得是什么?”
“啊?”
王怀瑾哪里有心思想之前大明宫上挂着什么?他只想眼前的骚乱能立刻被平息。
“二殿——”
“呵。”卿流景低眉,只见他手腕一转,拿起七折扇,笑咪咪地替王怀瑾扇起风来,“王尚书,本殿久不在陵阳,如今世家重礼,便是这般重得吗?”
王怀瑾闻言,眼角落下一行泪。
芙娘那桩事,虽出在谢家,可损得却不止是谢家一门的声誉,如今百姓谈及世家,话里话外皆夹着不屑。
若再叫百姓听闻今日发生在大明宫上的事,那世家之名——想到这里,王怀瑾顿觉眼前一黑!
“二——阿嚏——”
眼泪未歇,一行清涕又从王怀瑾鼻下滚出。
“二殿下,臣冷。”
“冷吗?”卿流景陡然间沉下脸,他把扇子丢给若谷,“替王尚书好好扇扇,风若大些,他便不冷了。”
“是。”若谷双手捧过折扇,使出七成内力,对着王怀瑾一阵猛扇,“尚书大人,奴的手劲还不错吧?”
“……”
鸡皮疙瘩迅速爬上王怀瑾的周身,可他全不敢动,只得苦哈哈地朝卿流景拱起手:“二殿下,不知下官哪里得罪了二殿下?”
“王尚书说笑了,以尚书大人的脾性,怕是不曾得罪任何人。”
“……”
这是嫌他太和气了?
正当王怀瑾不明所以时,只听卿流景又道:“前朝末年,若王家的家主是尚书大人,今日大溱国的朝堂还能有王家的一席之地吗?”
王怀瑾面色一僵,再也不敢抖了。
王家推崇顺势而为,不争而争,历任家主多如王怀瑾这般,面相和善,左右逢源,然,前任王家主例外。
也正是这位不一般的家主,带着王家主动投靠卿家,所以,今日大溱朝堂才有王家的一席之地。
然,那位家主寿短,开元初年,病死了。
朝上越乱,不少臣子如王怀瑾这般,被人打到地上,见此,帝座上的皇帝怒到头顶冒黑烟,胸中无处宣泄的怒火,像是一道闪电,在他血脉里狂窜。
这一窜,竟忽然窜通他的天灵盖,只见皇帝一边猛地弹起,一边抽出王忠捧在手里的拂尘,砸下高阶。
“嘭——”
拂尘上的玉坠撞在汉白玉石,瞬间碎成四分五裂。
“大明宫上,尔等这般,成何体统?!”
朝臣骤然僵住,他们缓缓抬头,看到皇帝愤怒地立在高阶上,他们瞬时脸色煞白,惊恐地匍匐在地:
“臣等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