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崔郁离是卿流景的人,那太子截杀北夷使臣莫非也在卿流景算计?!这人到底算计过多少事情?!
一片静默中,易章急急上前:“陛下,臣以为此任命大大不妥!”
卿云礼闻言,内心十二万分地雀跃,易章之顽固,满朝尽知,他倒想看看,卿流景怎么如愿!
“哪里不妥?”
“回陛下,先帝问沧州驿站遇袭案时,崔郁离不知所踪,可见此事与他脱不了干系,这等不知效忠于何人的狡诈之徒,怎能被重用?!”
说罢,易章伏首:“请陛下三思。”
卿云礼勾唇,眼底的兴味越浓:“众爱卿,你们以为呢?可是和易御史一般态度,觉得崔郁离不堪大用?”
“请陛下三思。”
卿云礼侧身,笑问卿流景:“二兄,不是朕不想兑现承诺,可朝臣全不肯答应,你说朕该怎么办?”
卿流景不言,从容地抽出七折扇,他一边舞扇,一边笑眯眯地问:“易御史是想知道崔离郎效忠何人?”
“是。”
“离郎,告诉易御史,你效忠谁?”
易章正觉莫名,却见面色略有些苍白的崔郁离缓步走进大明宫:“小仆叩见陛下,拜见逍遥王。”
易章怔怔地瞪着崔郁离:“难道崔离郎效忠地是——”
他的话,在唇齿处滚过一圈后,又草草吞回腹中。
谁都知道,崔郁离是大殿下心腹,大殿下被册立为太子后,几乎对崔郁离言听计从,若崔郁离实则是二殿下心腹,那大殿下所做的一切……
“易御史,小仆有礼。”
“……”易章咽下震惊,沉声问,“崔离郎,北夷使臣在沧州遇袭,可是与你有关?”
“回易御史,大殿下忧心被先帝废太子,暗命小仆和韩国吕尚书一道,前往沧州截杀北夷使团。”
“你既不是效忠太子,当时为何不向先帝禀告此事?”
若崔郁离向先帝揭发此事,那便不会发生沧州刺杀案,如此,韩国未必有机会和北夷合谋,边关的诸多变故也许就不会发生。
崔郁离淡淡一笑:“易御史,沧州刺杀是末,溱国有人和北夷勾结是本,本若不除,许多事不过是殊途同归。
小仆虽愚钝,却以为治标不如治本,任凭沧州刺杀案发生,可令背后之人无所顾忌,引蛇出洞,方能标本兼治。”
这话一出,龙椅上的新帝脸色发青。而崔玉坤的面色,亦变得无比复杂。
清河崔氏不少德才兼备者,可郁字辈,除却一个走武官的晟郎前途似锦,便只有一举高中状元的崔郁离。
可此子固然有大才,却是个胆敢视礼教无无物的狂徒,崔家就算再惜才,也不能由此子祸害了崔家百年世家的清誉。
然,偏偏就是这个被崔家逐出门的逆子,是崔家在这场溱国皇权的更迭争斗中,唯一的胜出者。
崔玉坤再恨,也不会对付崔氏子孙,只这会儿卿云礼还坐在龙椅上,新帝手辣,他得防着点。
“陛下肯重用离郎,崔家感激不尽,可离郎资历尚浅,若叫他一下子做了吏部郎中,只怕难以服众。”
殿外传来一声冷笑:“崔尚书这话有意思,当初崔家举荐崔郁晟为三军统帅时,怎么不说这话呢?”
崔玉坤怒而转身:“范修谨,你一个庶民,也敢跑来大明宫大放厥词?!来人,把这厮拖下去,乱棍打死!”
高阶上,卿流景摇扇子的手略顿,他微挑眼角,不冷不热道:“崔玉坤,苦白五千冤魂的债亟待人偿还,若崔家着急还,本殿随时成全。”
“——”
崔玉坤吓到面色惨白,他急忙扑在地上:“陛下,臣说离郎不堪为吏部郎中,乃是一心为溱国,请陛下明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