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阿爹在,你敢不把我交给他!”
“是是是,我不敢。”卿流景呵呵大笑,“这一回,不到洞房花烛,我定不会唐突阿妧。”
“这一回?”
所谓的这一回,必定对着上一回,可在她的记忆里,无论是前世和今生,她和他之间只有这、有且唯一的一回。
清妧抬眸,带着明晃晃的审视,她在等他解释。
然,卿流景彷佛不懂她的意思,他撇开头,看着窗外飞絮飘摇的院落:“岳父说了,不许我在房里久待,我若再惹恼他,指不定他又不肯把你嫁给我了。”
说罢,卿流景起身。
“阿妧,你好好将养,我先走了。”
眼看人要走,清妧伸出手,勾住他的衣袖。
炽热的爱意足以让有情人终成眷属,她不怀疑卿流景对她的爱意,可只有爱意,真得能让他们厮守一生吗?
“芳君,你早知道阿爹能平安归来,对吗?”
“恩。”
“所以,你也早知道,他会被韩人俘获,你更是早早知道,三殿下和北夷勾结,欲灭铁蹄军,对吗?”
“……”
快说不是,哪怕是骗她,她可以信的!
但——
寂静的卧房,只有墙角的那盆炭火烧得“呲呲”作响,窗外,婢子们的欢笑声此起彼伏,越发衬得清妧和卿流景静默地诡谲。
许久,卿流景开口:“嗯?”
她暗吞一口气,仰面,目光直直地对上卿流景的狐狸眼:“既你早就知道,为何一开始不肯告诉我?”
“……”
卧房又静。
房里炭火暖意融融,她勾着他衣袖的手哄得十分温暖,可清妧的心,却在这沉静的死寂中,沉入冰谷。
廊下,星回躬身回禀:“王爷,陛下的赐婚敕旨已送进安府,国公爷说,既婚事定下,那王爷就该依照规矩,成婚之前,不再和郡主见面。”
卿流景抿唇,委屈巴巴地哭诉:“阿妧,你看,岳父果然气上了。”
呵。
又是这样。
一如他所言,他从不骗她,因为他不需要骗她,凡她不必要知道的,他从来不会告诉她。
过去,她不在乎他的隐瞒,可以后,她成了他的妻,还能不在乎吗?
“阿妧,我真要走了,否则,岳父得提刀来赶我走了!”
卿流景要走,那被她勾在指尖的衣袖一点点被抽离,当衣袖将彻底脱离她的指尖,她陡然倾身,拽住他的衣角。
“卿芳君,你为何不肯在一开始告诉我?”
“阿妧,我没有不肯,我只是不想你白白担心。”
“呵……”
清妧松手,衣角如落叶,缓缓坠落。
“阿爹说得极是,为了你,为了我,为了成婚时一切顺当,我们的确该遵循礼俗,成亲前不再见面。”
“阿——”
门外,星回掐着嗓子急喊:“王爷,国公爷来了。”
“卿芳君,你该走了。”
他是该走了,不止因为安行洲来了,更是因为他还有诸多事等着去布置,可那些事再重,重不过阿妧。
卿流景伸手,扣住清妧的手,一字一句道:“阿妧,你先养身子,我保证,待你稍稍好些,便把一切都告诉你。”
还是过两日……
清妧满心失望,她想截然地抽回手,却发现扣住她的手的那只手,微凉如夜,夜色里,又似有异香浮起。
“好。”
卿流景这才轻勾嘴角:“那我走了?”
“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