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墨周兮被气得头顶冒烟,伍砚书若有所思道:“墨尚书向来和气,今日倒是难得的倔强,难道陆家事和墨尚书也有些关系不成?”
“没有!”
墨周兮怒驳,面色已见铁青。
如今,帝位不定,左右朝政的是逍遥王一系,恁他有百般道理,亦是无能为力。
“伍廷尉非要问陆家事,本官莫可奈何,但刑官问案,一向都是动机、人证、物证,三者缺一不可。
安家婢子指方侍郎坑害陆家,是她有人证还是物证?又或者是她能说出,方大人为何要坑害陆员外郎?”
流萤张口,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果她知道陆家因何蒙冤,又何必等到今时今日来伸陆家之冤?
方靖云察流萤之无力,立刻嗤笑:“看来贱婢什么都不知道,只怕是受了谁的指使,来此污蔑本官!”
说罢,方靖云再对伍砚书怒言:“溱律有明令,婢子诬告朝廷命官,罪加一等,当执杖行一百,流放边地!
还请伍廷尉莫要姑息,速速秉公处置!”
伍砚书眉目又紧。
承逍遥王之意,他先问陆家事,虽群臣碍于王爷之势不敢说话,但到底众目睽睽,他们今日不敢说,来日也不敢吗?
正当伍砚书不知如何是好,卿流景忽而扬声:“伍砚书,今日的皇城正如大理寺公堂,你既是主审官,便该按照溱律,秉公问案。”
“是。”伍砚书颔首,随即抡起惊堂木,重重一拍,“陆流萤,你说方大人坑害陆家,可有实证?”
“婢子……”
她没有。
流萤摇头,泪水在眼底盘旋。
难道陆家之冤永无被平之日吗?
清妧低眉:“流萤,镇定!”
流萤仰面,颤抖的目光在触及清妧时骤然定住。
她怎能慌乱?
眼前的这一幕,曾无数次地被她描摹,她一遍遍地想过,若有一日她能登上公堂,要对刑官说什么?
流萤敛眉,待她再次昂起头时,目光已变回坚毅。
“回伍廷尉,忆流阁颇大,伺候的宫人甚多,可坍塌那日,袭美人并一百四十宫人尽被砸死。
宫人清理残骸,发现除却主殿坍塌殆尽,其余偏殿并无多少毁损,由此可见,袭美人并一百四十宫人被砸前,全在主殿。
此事,难道不蹊跷吗?”
“按照宫规,除却一等宫婢,其余宫人,尤其是打杂的宫人,是不能进入主殿的。忆流阁上下一百四十宫人尽在主殿,此事的确奇怪。”
“呵。”方靖云冷笑,“袭美人将将搬进新殿,把所有宫人召见主殿打赏一二,又有何奇怪的?”
流萤勾唇:“方大人,即便撇开一百四十宫人尽在主殿这一个蹊跷点,忆流阁一事仍旧疑点重重。”
“是吗?”
“是!”流萤重重点头,“坍塌来得猝不及防,袭美人和一百四十宫人无一逃出,可年幼如逍遥王,却在一个宫婢的护佑下,活了下来。
此事,难道也不蹊跷吗?”
“不蹊跷。”
“……”流萤抿唇,朝公堂伏首,“廷尉大人,婢子手里既无人怔,也无物证,更说不出陆家被害的因果缘由。
但忆流阁坍塌一案,存有太多疑点,若疑点不能全被消除,婢子不服,陆家那些被斩杀的人,即便身在黄泉,亦不能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