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个女儿,或有些薄情寡义,却比谁都聪慧,且惜命,逍遥王指着她能说出什么,当真是春秋做梦!
“贵妃娘娘,请您回答下官,十二年前,您是如何在忆流阁的坍塌中,护得年幼的逍遥王避过一劫的?”
“很简单,因为本宫知道怎么避过。”
短短一言,寥寥数字,却叫堂上堂下一片哗然。
墨周兮黑着一张脸,对着方靖云,从牙缝中挤出一句怒问:“贵妃不是方大人的女儿吗?她说这话,莫非是要送父去死?!”
“……”
方靖云不能答。
他知道惠贵妃心里有怨,可这怨比起方家一门的荣辱,到底只是一点无关紧要的小事,且说出真相,对她自己又有什么好处?!
方靖云再一次冲上公堂:“娘娘,您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当然知道。”
所以,他亲生的女儿正如墨尚书所言,想要送他,送整个方家去死吗?
方靖云不敢置信时,惠贵妃勾起唇角,再道:“父亲忘了吗?当初可是你拿着忆流阁的修缮工程图,亲口叮嘱本宫,要躲在哪里,才能避过坍塌之祸。”
“……”
天上黑鸟不断盘旋,带来了百姓的私议。
“难道真是方家谋害了先帝后妃?这方家是和袭美人有深仇大恨,还是和陆家有血海深仇?”
“不管是什么仇什么恨,也不能狠到这种地步!忆流阁和陆家的人命加在一起,足足有三百多条啊!”
“对啊……”
高台上下,朝臣们听着百姓的议论,心里却另有计较。
袭美人位份不高,膝下无子,唯一叫人眼红的地方,是得了先帝的宠幸,即便有人要杀她,也该是某个后妃,而非是朝臣。
只怕方家杀袭美人的理由,和私仇毫无关系。
想明白这一层的朝臣,不由地把目光投向正在伺候安乐郡主喝茶吃点心的逍遥王,今日公堂,逍遥王究竟想要问什么?
方靖云从惊愕中回神,不管惠贵妃发什么疯,他须得自救。
“伍廷尉,贵妃娘娘犯病了,她的话做不得数。”
“病了?”
“娘娘未出阁前,患有头风痛,这些年,此病越重,最重时,神志常不清,今日天凉,娘娘必是犯病了。”
说完,方靖云尤觉不够,又飞速补上一句:“娘娘之病,太医疗有记载,伍廷尉若不信,尽可差人去查。”
伍砚书略抬眸,目光投向李征:“是否有此事?”
“回廷尉大人,确有此事。”
“……”
伍砚书之双眉,再次皱成川字。
溱律有言,如果人证患有神志不清之类的病症,那她的证词就不能被完全采纳。
“哈哈哈……”
惠贵妃忽而仰天大笑。
世人只知她是难得的才女,却不知她的才从何而来?
她幼年丧母,意外听到父亲和一众长辈哭诉,他们恨她年纪还小,尚不能作为一件礼物送给权贵。
于是乎,她开始读书。
既她注定将成一件供人把玩的物,那让自己金贵些,才能有个好去处。
果然,随着她的才名日渐远播,父亲和一众长辈待她越发亲厚,后母更是想法设法带着她出席世家宴席。
今日,她将有害方家,父亲毫不犹豫地舍下了她。
惠贵妃笑得越发猖狂,而就在这狂笑声中,方靖云急切地怒吼:“伍廷尉,你看,娘娘可不就是病得不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