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妧勾唇:“我知道。”
“知道你还跑出来?!”
“总不能真叫满朝文武在咱家长跪不起吧?”
先前,帝重病,不问朝事,叫御书房的奏章堆积如山。
昨夜,帝骤驾崩,刑部在公堂,连下兵部、工部两大尚书,朝堂空虚,命人接替,迫在眉睫。
还有之前关进天牢的一杆罪人尚未被发落,囚在鸿胪寺的韩夷使臣亟待处置,事之多,根本由不得再耽搁,否则,恐动摇溱之根本。
这些道理,清妧明白,安行洲自然更明白,他只是气不过,最气地就是那躲在逍遥居的混蛋!
“备车,去逍遥居——”
因天色尚早,十字街上不见人,厚厚的积雪里,尽是些横七竖八的车辙印,街道尽头,都城军校尉领着人,正赶来清理。
往常,这般恶劣天气,百姓非必要,不会出门,但这会儿,清妧透过车窗,见两侧屋舍的廊檐下,隐着不少人。
她虽听不清他们说什么,但她能瞧出百姓脸上的惶惶不安。
边境战事未停,皇帝却突然驾崩,且是崩得这般前所未闻,朝堂若不能尽快回稳,只怕年关难过。
她正要长叹一口气,马车突然压过一块厚冰,车轱辘在滑腻的冰面左右打滑,吓得车夫死死拽住马缰绳。
但还是晚了。
一侧车轮脱钩,车子陡然陷进泥淖,车夫被猛地甩出去,好在清妧镇定,及时攀住车壁,避过一劫。
卢嬷嬷踉踉跄跄扑到车门前:“郡主,您没事吧?”
“没事。”
前面,安行洲闻声而大骇,他不等马停,一个翻身,跳下马背,飞身掠进马车,把清妧抱出了马车。
“是阿爹不好,阿爹该命他们走得慢些。”
“我又没事。”
她明白,阿爹不是不着急朝堂,只是心疼她,所以才和朝臣僵持,但真出了门,他恨不能顷刻间飞到逍遥居。
“我说骑马,阿爹非不答应,现在好了,车坏了,我看您还怎么不答应!”
说罢,她抢过安十一的马,利落地翻上马背。
“阿爹,我先走一步——”
烈马疾驰,白雪飞扬,清妧的红色衣摆被寒风吹得拖出一道长线,犹如日将升起时,天际的那一抹炙热朝霞。
见此,安十一啧啧称赞:“国公爷,郡主的马术,只怕能和北方军一教高下!”
“什么北方军?!是比之铁蹄军尤不差!”
这可是他亲手教出来的骑术!
然,这话才说完,安行洲又速速改口:“好好一个女儿家,本不需要学那么好的马术!”
若非顾时娘没有好好养,也不至于把阿妧养的这么野!
这么一想,安行洲又不高兴了,他冷着脸,翻身上马,打算追上清妧,马奔出去前,他回头对安十一喊道:
“你留下善后!”
“……”
不是吧,他也想跟去看看热闹……
可怜安十一立在街上,眼看着安国公和清妧没了人影。
不到半刻钟,清妧赶到逍遥居门前。
一如朝臣们所言,逍遥居大门紧闭,门前竖着一块木牌子,上面落着一行龙飞凤舞的狂草字:
“今日王爷身体不适,若有来客,一律不见。”
清妧双手拢起,对着门大吼:
“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