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杜衡张嘴,自我说服般地喃喃:“服毒方两月精血方枯死,先帝服用毒方一月余,当不至于此。”
方慧大笑:“韩尚书确定?”
“……”
他不敢确定。
公堂之上,他力求逍遥王,将后妃是否与人有私一事全权交给刑部来查,王爷轻易就应了,难道是因为他一早知道了此事?
“《毒经》出自弘元寺,服用毒方一月余到底能毁人之精血如何,韩尚书不防问一问了无主持。”
说罢,方慧端起毒酒,杯口将要沾上唇角,她又抬眉,补了一句:“哦,对了,逍遥王和了无私交甚好。”
此一言,足以叫韩杜衡确定,逍遥王一早知晓此事,还叫他确定,先帝虽只服药一月余,但有子嗣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若是如此,为保皇室血脉不存疑,后宫尚且活着的皇子公主们,必须杀尽,哪怕他们有可能是先帝子嗣!
韩杜衡的心情,顷刻间沉重如铅。
见此,方惠笑意越深,但笑着笑着她又笑不下去了,不管天下风云如何巨变,从此和她又能有何瓜葛?
她端起毒酒,一饮而尽。
剧毒穿肠,她倒在破败的废亭,望着灰蒙蒙的天空,脑中最后闪过地,是年少时游走在陵阳世家时的张扬岁月。
“咯吱——”
逍遥居紧闭的大门,开了,韩杜衡并满朝文武抬眸望去,空荡荡的门扉,只有安行洲一人气呼呼地冲出来。
“逍遥王说了,溱国事,他不管,都散了吧。”
散了?
朝臣如何能散?
他们急忙堵死去路,追问:“国公爷,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个时辰前。
清妧将骑马冲进逍遥居,便被迎面吹来一阵花香怔住,她不由地抬眸,见满庭白雪,点点红梅傲然挺立。
梅林后,一缕白烟自水榭,冉冉而上,枝桠掩映后,卿流景身披白裘,独坐石凳,正在围炉煮雪。
他的脚边,白狐眯着眼睛,舒服地趴着。
安行洲朝清妧重重冷哼:“这是病了?”
显然,芳君不仅没有病,身子还好得很。
清妧笑笑,翻身下马,步入水榭,此时,炉子上的茶水将开未开,桌上,三个空杯盏静静摆着。
卿流景惊喜抬眸:“阿妧,你怎么来了?”
小狐狸弹起身,凑过来轻蹭清妧,她一边抱起白狐,一边似笑非笑道:“你不是等着我来吗?”
“咳——”
卿流景干笑,他委实没想到,偌大的溱皇朝,一众官员竟然全是蠢货!
他说谢客,这些人竟是连叩门问一声怎么回事都不愿,掉头就跑安家去,他能如何,总不能出去把人再喊回来吧?
若朝臣们知晓卿流景的腹诽,定会为自己喊冤。
他们哪里是不愿意问,他们纯纯是不敢问,毕竟连堂堂先帝被逍遥王整到那般下场,谁还敢托大?
安行洲走进水榭,卿流景抬眸,朝他淡淡一笑:“茶水未开,岳父来得早了些。”
“……”
安行洲脚下一顿,十分想冲上去踢翻火炉。
满朝文武累死累活半日,他倒好,犹如世外活神仙般,避在逍遥居里不问天下乱,可这天下乱,分明是他一手搅出来的!
安行洲顿时没了耐心,他单刀直入地问:“溱国的皇位,你是要,还是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