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早朝,卿流景便回到御书房处理政务。
天牢死囚逃脱,势必让陵阳生出不少混乱,他须做最坏的打算,然后尽早遣兵布将,以免生乱时措手不及。
除此,年关将至,宫宴也该布置,倒不是他在形势如此紧张时还顾着享乐,而是宴不办,朝臣和百姓恐多想,与他不利。
另外,边关——
卿流景正是思绪飞转,星回急步进门:“陛下,韩尚书,伍廷尉,范侍郎,崔郎中,求见陛下。”
这四人怎么混到一处去了?
“宣。”
须臾,四人进门:“臣等叩见陛下。”
“平身。”
“谢陛下。”
“着急见朕,所为何事?”
四人面面相觑,以眼神互相拉扯,似是谁也不想先说,见此,卿流景面露不悦:“朕极忙,你们有事说事,无事则滚。”
话音未落,范修谨默默后退半步,韩杜衡和伍砚书瞧见他这般动作,想也没想,跟着后退半步,于是,留下崔郁离一人杵在前头。
“……”崔郁离心里暗叹,面上不得不拱手禀道,“回陛下,先帝后妃、皇嗣将被处决一事不知被谁传了出去。
百姓听闻,把此事和天牢被劫案连在一处,不少人私下说,是陛下太——”
“朕太什么?太无情?太冷血?太残暴?太不仁?”
崔郁离急忙跪下:“臣死罪。”
“呵。”卿流景面色瞬冷,“你们呢,也是来劝朕手下留情的?”
韩杜衡、伍砚书、范修谨齐齐跪下:“臣等死罪。”
“怎么,笃定朕不敢杀你们?”
四人面色一白,尤其是范修谨,心下抖得更厉害。
韩杜衡和伍砚书带着崔郁离来找他帮忙的时候,他本来不想答应的,因为他最清楚陛下的脾性。
可崔郁离恁得会说,一通晓以大义硬是把他说得犯迷糊,等回过神来,他竟答应了。
真真是悔不当初!
范修谨后悔不已时,韩杜衡直起身,一字一句道:“陛下,臣自知犯下死罪,不敢求陛下宽恕。
只求陛下允臣在死之前,说几句话。”
“说。”
“本来,先帝和几位殿下失德在先,陛下顺应民意登基在后,此事不管说到哪里,都是一桩美谈。
史官写到这一段,亦要盛赞陛下贤名。
可冷山天牢被劫,数百恶人在城中四处流窜,为抓死囚归案,都城军倾巢而出,四道城门封了三道,百姓无不人心惶惶,
若陛下在此时杀尽先帝后妃和皇嗣,难保不会流言四起,加之年关将至,百姓一旦不能安心过年——”
韩杜衡伏首,额头点地:“陛下,臣以为局势越混乱,陛下越不能主杀,恳请陛下暂缓发落先帝的后妃和皇嗣们。”
这话出完,伍砚书和崔郁离亦伏首叩拜:“陛下,臣等以为韩尚书说得极是,恳请陛下三思!”
范修谨暗叹一口气,跟着伏首:“陛下,求您三思。”
卿流景不言,目色落在窗外。
不知何时,天空下起了雨。
如果这是一场小雨,对百姓无伤大雅,可如果是一场连绵大雨,将会大大影响他们庆贺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