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
顾浥尘又笑,声色悲怆。
即便他真能离开陵阳,去一处极远的地方,也不过是苟且半生,痛苦挨日!他怎么可能过这样的日子?!
“安清妧,顾家会走到今时今日,全是因为你!”
清妧略惊,心道这是顾三郎的无能狂怒,还是他猜出什么而做得有的放矢?
未免激怒她,清妧故作茫然:“顾三郎,你说什么?”
“我说你为了替安家报仇,害惨顾家!”
“安顾两家是有仇,但顾家遭此横祸,是因为顾家贪慕虚荣,急于攀附三殿下所致,而非我——”
“不是!”顾浥尘怒吼,“顾家本不必攀附三殿下,是你逼着顾家一步步走入绝境,因为你要为自己,为姨父,为整个安家报仇!”
清妧猛地转过身,那把抵住她后腰的匕首因她的这一转,在她的后腰划出一道血线,但她全不在乎。
她睁大双目,满目震惊地看着顾浥尘:“你说什么?”
“绿绮、如娘、姨母,某和顾家,三殿下和先帝,都是你想杀得人!你借着卿流景的势,一步步地整死了所有害过安家的人!”
这些人的确害过安家,但不是在这辈子,而是在上辈子!
顾浥尘不该知道的,难道他和她一样,重生了?又或者和如娘那般,发了一场关于前世的梦?
不管因为什么,她很高兴他能想起来,因为如此,她这一生所作的一切,才能得到更大的意义和愉悦。
清妧勾唇。
眼前的顾浥尘,和往日那光鲜亮丽的模样既然不同。
此刻,他衣衫褴褛,满身污秽,那张叫无数陵阳小娘子辗转反侧的俊俏脸庞上,斜过两道鞭痕。
这般的他,莫说能勾得小娘子的垂青,便是叫她们多看一眼,都是一件令人恶心至极的事。
“被安清如推下皇城,亲眼看着阿爹被五马分尸的那一刻,我心里满是怨恨。
所以,我对天发誓,如若神佛能允我重来一次,我定会将安家承受过的一切,百倍千倍地还给你们。”
说着,清妧勾起一眸笑,嘴角尽是仇恨得报的酣畅淋漓:“顾浥尘,对于我还给你和顾家的这一切,你还满意吗?”
他怎可能满意?!
数十日的天牢囚禁,让他尝尽难以承受的痛苦和折辱,以至于他一而再再而三地生出寻死的念头。
就在他最痛苦,最绝望的时候,他竟开始做起了美梦。
梦里,他娶了安清妧为妻,在安家的鼎力支持下,一路平步青云,当上御史中丞,位列三公,权倾朝野。
那些梦美得不可思议,美得让他一眼看出,那只是一场浮梦.
直到梦境一路延伸,他受帝命,于法场,亲手斩杀岳父安行洲和铁蹄军,又眼看到安清妧坠下皇城。
而后,他一遍遍地在梦中,听见安清妧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诅咒,终有一日,她会要他血债血偿!
梦醒之后,他冷汗淋漓,越想越觉得梦境不是梦境,因为梦中发生过得一切,都是那样得真实。
可,梦境如果不是梦境,又是什么?
他怎么都想不明白的事,在这一刻,从安清妧的口中,得到了最明晰的解释,原来,那些梦真得不是梦,而是他和她共同经历过的前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