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杜衡惊住,他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
帝若大赦,即便是罪大恶极者也得从轻发落,而那些罪名不重得,更是得全部释放,允其归家。
“是臣疏忽。”
“那就立刻把疏忽补上!”
韩杜衡抬眸,有些不确定地问:“陛下的意思是……都杀了?”
“你想留他们过年吗?”
“……”
“冷山旧囚,凡逃出天牢者,或者曾和狱卒动手者,一律斩立决,冷山新囚,凡通敌者,不管是否逃出天牢,一律斩立决!
刑部何时杀完人,朕何时颁下大赦天下的敕旨!”
“臣遵敕。”说罢,韩杜衡急急起身,躬身而退,退了三五步,他又堪堪顿住,“陛下,风雨越来越大,微臣没个三五个时辰,办不完事,还请陛下开恩,至少允那些大人们跪到廊下。”
“这事,不该你来求。”
不该他求,又该是谁求?
见韩杜衡孺子不可教,卿流景的脸又黑了,星回察主子心思,急忙凑到韩杜衡耳边:“该郡主来。”
韩杜衡恍然大悟,从善如流道:“陛下,臣去请郡主。”
“你很空吗?”
韩杜衡再次无语,他知帝心难测,可帝心难测如这一位的,他以为翻遍史书,怕也不多见吧?
“微臣愚钝,不知陛下想让哪位大人去请郡主?”
“范四郎。”
“微臣明白了。”
韩杜衡再不敢耽误,飞快退出御书房,见他出来,一众朝臣纷纷昂起头,翘首以盼地看着他:
“韩大人,陛下开恩了?”
“天牢的死囚没发落完,大赦的敕旨不能下。”
说罢,韩杜衡扭头,对范修谨言:“四郎,陛下说了,如果你请来郡主,陛下或可看在郡主的面上,让各位大人少受些罪。”
“欸?”
范修谨眨眨眼,委实想不明白,偌大的皇城,宫人成千上万,主子不让他们去请,却要他去?
然,不管他明白不明白,韩杜衡已经提着袖子,奔出许多远。
一众跪得极其难受的朝臣看范修谨愣在原地,气得齐齐怒吼:“范大人,你还在等什么?你还不速速去请郡主?”
“是,我去。”
去请郡主,总比跪在地上强。
不过——
范修谨和星回错身时,垂着脑袋悄声问:“星回,莫非郡主又和主子置气?主子没辙,才要我出马?”
“范大人七窍玲珑。”
“那可不?”
范修谨昂着头,挺着胸,趾高气昂地步出皇城。
此刻的他,心情好极了,若他能劝得郡主消气,来皇城见陛下,那以后陛下对他岂不是要越发地仰仗和器重?
转眼,他到了安家门前:“快去禀告郡主,范四郎求见。”
富成笑笑:“回范大人,郡主不在家。”
“啊?这等雨天,郡主不在家在哪儿?”
“回范大人,郡主去了铺子。”
“哦。”
郡主要开铺子的事,早在朝臣间传开了,尤其知道郡主求得陛下允医女出宫帮衬,不少朝臣暗骂陛下糊涂。
奈何他们自己背了一身的罪,不敢上谏。
“那我去铺子寻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