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郡主关心,珍娘极好,只她和离郎的婚期不足两年,她怕赶不及绣出嫁衣,终日闷在房里忙碌。”
“……”
这话一出,清妧又生羞赧。
等忙完这一阵,她无论如何要走一趟韩家,毕竟安韩两家非亲非故,韩家没理由替她操这份心。
“郡主,珍娘托下官同您打听一桩事。”
“什么事?”
“陛下刚下敕旨,命离郎为右巡按,往溱国各地巡视,珍娘听闻,心里有些担心,所以想问问郡主,知不知道离郎此去,何时能归?”
“不是我不想回答,而是四郎和离郎此去归期不定,顺利地话,七八个月足矣,不顺利地话,许要一年半载。”
伍砚书低眉。
其实这个事,不用问,他也知道。
但珍娘着急,梅娘更急,毕竟崔伍两家的婚事出过一次变数,若再出变数,陵阳人怕是又要笑话伍家。
可不问吧,万一真如郡主所言,离郎此去,碰上难缠的官员,一去两三年不见人,那伍家又该怎么办?
“伍大人不必担心,若将来真碰上这个可能,我无论如何会央求陛下下一道敕旨,把离郎召回陵阳成亲。”
伍砚书一听,赶忙拱手:“多谢郡主。”
说话间,他们到了掖廷。
后宫有两处凄苦地,一处是冷宫,另一处便是掖廷。
寒风凛冽中,几个粗使婆子一手捏着长鞭子,一手抱着暖炉,正牢牢盯着十来个宫婢洗衣裳。
但有一个宫婢稍稍停下,粗使婆子就抡起鞭子,猛地抽上。
清妧正要皱眉,一个面相略显刻薄,穿着富贵夹袄的老宫婢走了过来,只见她十分不悦地说道:
“此乃掖廷,闲杂人等禁入。”
伍砚书扬袖欲答,范月娘却先冲上前:“不长眼的刁奴,这一位可是大理寺的伍廷尉,不是什么闲杂人等!”
“……”伍砚书吓得小退半步,悄声问清妧,“郡主,这是哪家的小娘子,真真是好生厉害。”
“范大人家的。”
“教得好,教得好。”伍砚书瞬间正色,对掖廷的老宫婢言,“本官奉陛下敕旨,来查验张尚食尸身。”
老宫婢立刻勾唇,乐呵呵地错开身:“婢子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是伍大人大驾光临,实在有失远迎。
伍大人里面请——”
“恩。”
伍砚书颔首,而后错开半步,他想请清妧先进,但没等他开口,那不长眼的老宫婢又怒目:“你不许进。”
范月娘双手叉腰,犹如市井的泼妇般,食指戳向老宫婢:“好你个贱婢,真真是越发大胆了!”
“小娘子谬赞,我不过是奉规矩办事!”
“呵。”范月娘怒笑,“伍大人,是掖廷的规矩大,还是郡主姐姐大?”
“自然是郡主大。”
老宫婢怔怔地看着清妧,过了好一会儿才想明白,眼前人不是别人,而是安家嫡女,未来的皇后娘娘。
她骇地想要立刻磕头告罪,谁知范月娘动作更快,先抬起脚把她踹进泥泞。
“扑通——”
这一声扑,扑得十分重,重得掖廷内的一众人都听见了,那些个拿着鞭子抽人得慌忙丢开鞭子,齐齐跪到地上:
“叩见郡主。”
“照理,掖廷的事轮不到本郡主来管,但,天寒地冻,洗衣的婢子十分不易,如果她们没有犯错,别另添刑罚。”
洗衣婢一听,含泪叩首:“谢郡主大恩。”
等清妧走远,老宫婢急忙冲那个粗使婆子吼道:“还不快些收了皮鞭,回头再叫郡主撞上,没你们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