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流景低眉,没有说话,见此,韩杜衡心下略沉。
连他都能猜出,陵阳药价偏高的背后藏着得或是户部,陛下不言,怕是不想动心腹大臣张有财。
“求陛下准臣走一趟户部。”
“不准。”
闻言,韩杜衡撩开下裳,伏首在地:“陛下,医药是民生之本,若有人哄抬药价,坑百姓腰包,陛下便绝不可姑息。”
“呵。”卿流景冷笑,“你以为朕舍不得张有财?”
“臣不敢。”
“韩杜衡,朕不妨给你一句准话,天下不管任何人,凡是敢动阿妧者,朕一概除之而后快。”
“既是如此,为何陛下不肯臣去户部?”
“因为前几日,谢容时曾请张有财去名士楼小坐两个时辰,之后,谢容时亲自送张有财离开。”
韩杜衡眉目骤变。
他和谢家不熟,但到底和谢容时同朝为官十余年,以这位谢家主的脾性,若不是有所算计,怎可能和张有财同饮?
“陛下是说,回春堂的事或与谢家有关?”
“是不是,需要你们去查。”
韩杜衡再伏首:“臣这就去查。”
说罢,韩杜衡和伍砚书双双起身,欲躬身而退,然,不等他们抬步,卿流景冷声责问:“韩杜衡,你为何不让骆禾昀斩了那医女?”
“回陛下,如果此事背后当真另有乾坤,那许医女就是无辜得。”
“医女不死,回春堂治死人的事就不能轻易罢休,往近了说,回春堂不能继续收治病患,往远了说,阿妧和安家必受诟病。”
“可——”
卿流景沉眸,抬手阻了韩杜衡的未尽之词:“朕绕过伍砚书,已是格外开恩,你休要得寸进尺。”
“……是。”
“伍砚书,朕要大理寺立刻将那许医女和回春堂内一杆人等抓去天牢,明日午时,先斩医女。”
“是。”
两人一出御书房,伍砚书便侧首问:“韩大人,下官不是不想替许医女求情,实在是因为下官自身难保,还请韩大人多多见谅。”
韩杜衡摇摇头:“伍大人无需自责,撇开许医女的命不谈,杀她才是能最快平息民愤的法子。”
伍砚书长叹一声:“韩大人,可要下官随你去趟户部?”
“不必。”
“那下官先回大理寺?”
“恩。”
待伍砚书走远,韩杜衡才提步,急往内阁。
范含章回归内阁,将其大力整肃了一番,不过数日功夫,内阁不仅没了混乱,看着更比往日有序。
翰林院待诏见韩杜衡进门,急忙起身见礼:“韩大人,您怎么来了?”
“张尚书在吗?”
“在。”待诏一边点头,一边抬手指着一侧,“张尚书就坐在那张案台,核对去年的国库收支——欸?”
话没说完,待诏面露诧异:“张大人怎么不见了?”
韩杜衡眉目一紧,快步走到书案前,国库的几本账册还摊开在案台,说明张有财是匆匆离开。
他去了哪里?
正此时,范含章走到韩杜衡身后:“韩大人,陛下不是特准你在家休息三日吗?”
“出了一点岔子。”
范含章低眉,目光若有所思地扫过案台上的账册:“和张尚书有关?”
“敢问宰辅大人,张尚书去了哪里?可是谢大人请走了张尚书?”
“不是谢大人,是张家小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