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韩杜衡侧首,吩咐宁寺正,“速传悲田院的齐掌院过堂。”
“是。”
待宁寺正带人奔出大理寺,韩杜衡抡起惊堂木,又是重重一拍:“哐——”
“吕六,先前本官不在堂上,你不肯仵作验尸,如今本官在此,你还是不愿意让仵作验尸吗?”
“草民不敢。”
“传仵作——”
未几,大理寺第一仵作,杨九走上公堂:“卑职拜见韩尚书。”
“验尸。”
“是。”
杨九迅速摊开工具,开始验尸:“死者年龄,十八到二十,身高六尺,死于昨夜丑时,身上没有明显伤口。
观死者身形,生前患有重病,舌胎沾有药渍,说明死者在死前不久,用过一副药,药有没有毒,会不会致人死,须剖尸详验。”
“恩。”韩杜衡颔首,低眉问吕六,“仵作的话你听见了,若要查明你儿子是不是被毒死,须剖尸详验。”
吕六垂首,扑到儿子身上,嗷嗷痛哭:“呜呜呜……我可怜的儿子,你死得好惨呐……呜呜呜……”
吕六哭了许久,哭到宁寺正领着悲田院的齐掌院走上公堂还没有停下,见此,韩杜衡不悦地抡起惊堂木,用力一砸:
“哐——”
“吕六,你到底要不要查明儿子的死因?”
“查。”
韩杜衡拂袖:“来人,把死者抬下去,剖尸再验。”
“是。”
等尸身被抬走,韩杜衡看着齐掌院,抬手怒拍惊堂木:“齐掌院,你可知本官为何宣你过堂?”
“回尚书大人,贫僧略知一二。”
“既你知晓,那便回答本官,朝廷设立悲田院,是无偿为百姓看病,可为何吕六之子往悲田院看病,悲田院要收银钱十两?”
“回尚书大人,不是悲田院贪慕十两银,而是要治吕郎君,需一味玄参,可悲田院没有这味药。
是以,贫僧建议吕掌柜花十两银,去城南的同济堂采买玄参,可吕掌柜不肯,强要悲田院出这笔银钱。”
韩杜衡听了这话,脸色黑沉如夜,他厉声问:“吕六,悲田院无药,你强要悲田院出银买药,说不过去吧?”
“怎么就说不过去了?!”吕六梗脖反问,“朝廷一年拨十万银给悲田院治病救人,草民的儿子不过花他十银,悲田院凭什么不肯?”
齐掌院闻言,面露委屈:“吕掌柜,朝廷每年拨银确有十万,可陵阳百姓众多,十万银不过杯水车薪。
再有,吕郎君之病须每日服药,悲田院若答应买药,那悲田院要为吕郎君花费地是每日十两。
一日十两,三十日便是三百两,一年十二月,总计就是三千六百两,这般大的一笔银钱,悲田院怎可能担下?!”
堂外百姓听到这里,忍不住惊呼:“天呀,这也太贵了吧?”
玄参不似寻常草药,平日只卖几文到几十文,陵阳药价不曾飙升时,玄参亦要卖到三五两,何况如今?
“不对啊——”突有一个百姓大叫,“鼎兴茶楼可是陵阳数一数二的茶楼,大掌柜怎可能买不起十两银的药?”
“怎可能买不起?不过是舍不得买罢了!谁不知道,这吕七是个铁公鸡,不然,他能把儿子送去悲田院?”
“这么说来,那吕郎君的死,岂不是得怪在吕七自己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