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知道他们看不见自己，云啸仍旧遥遥叉手道：“云啸在此，大师雪夜来寻，有甚么指教？”

有房屋亮起了灯，灯光透过窗纸照到院中，云啸这才看到四名僧人都身披袈裟，手持念珠的胳膊撑起袈裟，是以显得人影胖大。

站在最前面的僧人自然是本业大师了。

本业大师道：“本寺两部经书丢失，听说是云小施主借去了，特来寻回。”

云啸猛然惊觉，这难道就是朗贤和陈圻所说的难题？当即声音诚恳道：“大师明察，这数月来，俺只在岐山周围走动，未踏进都畿道半步，何来盗经之说？”

一个温柔动听的声音道：“大师，我能作证，这几个月我一直和他在一起。”听到外头有人说话，鱼文秋从梦中惊醒，急忙忙穿上衣袍短袄，将秀发随意盘了盘，便提着剑来到云啸身边。

本业大师右侧一位僧人道：“你和他是一伙的！能作甚么证？”

皇甫琴韵高声道：“我们也能作证！”

那僧人道：“这案子是他二十日前做下的！你们才与他们在一起多久？也作不得证！”

皇甫剑声叉手朗声道：“北辰剑派皇甫剑声，拜见少林般若堂首座本业大师及诸位高僧。”

本业大师宣一声佛号道：“原来是北辰剑派少掌门。”率三名僧人合十回礼，又道：“贫僧二十年前曾与令尊有过一面之缘，光阴荏苒，皇甫掌门如今可好？”

皇甫剑声道：“托大师洪福，家父安康。我这云贤弟为人端方正直，绝不会做宵小之事，贵寺经书被盗，定非他之所为。”

本业大师右侧那僧人嚷道：“他与幽忧谷妖人是一丘之貉，什么事做不出来？他不但盗了经书，还在藏经阁墙壁上留名，要本寺出面联络泰山、嵩山、昆仑三大派消去江湖追杀令，替他恢复名声，不然便一把火烧了两部宝经。试问，除他之外，谁还能做出这等事来？北辰剑派又如何？总不能包庇妖人吧？哼，我少林……”

本业大师抬了抬手掌，那僧人当即住口。本业道：“那《易筋经》和《般若掌经》出自达摩老祖之手，名为宝经，实为朽物，云小施主一把火烧了，礼佛修禅之人便少却两份牵挂，倒也清静。”说到这里，其他三名僧人连忙合十道：“阿弥陀佛！”

皇甫琴韵插嘴道：“《易筋经》和《般若掌经》不是极其高深的武学典籍么？”

本业道：“是武学典籍不假，只不过我等欲界众生须精研佛法，贯通禅理，参透因果，到达诸法空相之境界，方能修习，否则便如盲人摸象，虚耗光阴而不得要领，到头走火入魔，殃及自身。云小施主盗窃这两部经卷倒也罢了，还杀了两名寺僧，事关人命，少林寺不能坐视不管。”

云啸惊道：“甚么？两条人命？这人也太过歹毒！大师，俗话说捉贼捉赃，你口口声声说俺偷了贵寺经书，有甚么凭据？”

本业右侧那僧人又道：“墙上的字，便是凭据！”

云啸道：“大师真会说笑，隔着千里之外，俺咋在贵寺的墙上写字？俺是神仙么？”

那僧人道：“你不是神仙，却会妖术，否则你怎能斩断伏魔棍？怎能日行千里？身为妖怪，千里之外盗经留名有甚么稀奇？你身边的那位女施主，恐怕也是个妖怪，否则怎能如此魅惑人？管教罗汉动凡心？”这番话，他好像听过上百遍，事先记在了心里，是以语速甚快，说得很顺溜。

皇甫琴韵等人哈哈大笑，云啸、鱼文秋、皇甫剑声三人不禁莞尔。

本业道：“阿弥陀佛，圆业，出家人不可妄言妄语！”

那僧人圆业道：“师父，罗汉堂的师弟们私底下都这么说，他们亲眼见到的！”

鱼文秋道：“大师，我有个主意，想必诸位高僧都记得那墙上字迹，你们把内容说给云啸听，教他写下来，诸位比比字迹，不就什么都清楚了？”

皇甫琴韵拍手道：“这个主意妙！”

圆业冷笑道：“实在妙得狠，一下假撇清！你在墙上留名时，仿摹王右军的字迹，如今再用自己的字迹写一遍，二者当然不同！”

云啸耐着性子道：“据俺所知，天下会仿摹王右军字迹的人多如牛毛，你怎能断定墙上的字不是别人冒俺之名写的？倘若真是俺盗取经书，用以要挟少林，承认了又有何妨？大师想想，是不是这道理？”

圆业道：“妖怪行径，异于常人，谁知道你在打什么鬼主意？说不定你一时冲动偷了经书，这会子怕了少林派，又不敢承认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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