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清水煮了一些午餐肉和绿色的我叫不出名字来的蔬菜,然后再加上中午没有吃完的白米粥端上去给陆向远做晚餐。
我和他吃过之后又聊了一会儿天,然后我就回房睡觉了。我的睡眠和陆向远一样,浅得连游泳都不能。
但我这次中途醒来却不是听到什么声音,而是又梦见了那个看不清脸的人,下意识我就好想见到陆向远。
我蹑手蹑脚地来到陆向远的门前,打开他的门,却听到他在床上滚来滚去,还不断地发出一阵沉沉的声音,像是哭泣,又像是呢喃。
但不管是什么,他那么伤心的语气听得我心里像塞进了一堆乱石,难受得快要不能呼吸。
我来不及开灯,径直走到他的床边,他仿若未觉,深深地在梦魇里挣扎难受。
我坐到陆向远的床边,突然伸出一双手紧紧地搂住我的腰,力道之大像是要生生地将我的腰掐断。
我只有心疼。
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别怕,向远,有我在,别怕。”
陆向远在我的安抚下慢慢的安静下来,情绪也慢慢地恢复平静,直到他整个人从梦境中抽离,才松开握着我腰的手。
我站起身替他盖被子,陆向远突然在黑夜里睁开了眼睛:“你怎么还没有睡?”
“我刚刚做了一个梦被惊醒了,就想着过来看看你,没有想到我们竟然这么心有灵犀,你竟然也在做噩梦。不过既然你已经醒了,我就先回房睡觉了。”
有很多人是不希望另外的人看到他脆弱的一面的,我不知道陆向远是不是这样,但是保险起见,我还是故意打了一个呵欠。
我转身的瞬间,陆向远叫住了我:“阿浔,能陪我说说话吗?”
此时此刻的陆向远,他的声音格外的脆弱,惹人怜惜。
他好好的时候,一句话尚且能够让我迈不出脚步,更何况他现在如此悲伤的挽留,我怎么可能会拒绝。
我为了缓解这个有些哀伤的氛围,嬉皮笑脸地坐回他的床头。陆向远也坐了起来,背靠着床头,打开了房间里的灯。
眼睛习惯了黑暗,一时间有些不适应亮光。
我好眨了一会儿眼睛才适应。
我想遵从他的想法:“你想说什么?”
陆向远却把话头转给了我:“你做了什么噩梦?”
“严格意义上不算是噩梦,而且这算是我长期做的梦了,就是给你说的那个没有看清脸的男人。”我反问,“你呢,做了什么噩梦?”
我白天看了一本书,追求一个人的时候要控制自己的需求感,不要总想知道对方的一切。我和陆向远现在的这种情况就可以算是我在追求陆向远,刚刚我着急离开其中的一个原因就是为了避免自己问他东问他西。
不过他现在主动给我问东问西的机会,我也是不会就此错过的。
这种很走心的事情,我根本没有抱着他会告诉我的希望,但我还是无法避免有一种期待的心理。
“我梦到了一大片海,辽阔得看不到边际。那天还下着好大的雨,我驮着爸爸在海里漂浮着。他的身上有好多伤口,每一条伤口都不断地涌出鲜血,我们周围的海水全都被血水染红。他就在我的背上,我很清楚地感受着他的气息一点点的微弱,他的身体一点点的变得没有温度。”陆向远给我讲述这个噩梦的时候,表情一直都很平静,淡然地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一般,“我很害怕,我已经没有了妈妈,不能再没有爸爸了。”
但是他眼角溢出的泪始终没能掩饰他此时此刻的心情。
陆向远他此时此刻很难过,而我也是。
我向他的身边移了移,伸出手刚好能够够着他的脸,我轻轻地擦了擦他的眼角,然后握着他的手,他也更紧地回握着我的手。
我吸了吸鼻子,冲着他笑:“我实在是不喜欢现在这个氛围,我要给你讲讲我小时候的事情助助兴。”
陆向远弯了弯嘴角,苛刻地提着要求:“那你尽量讲得悲惨一点。”
我拍了拍他的胸膛,佯装生气:“我看你已经好了,不需要我牺牲自我取悦你了。”
陆向远突然握住我的手,脸上戏谑的笑容也收敛了,语气格外正经:“给我讲讲你七岁之后的事情吧,那些你觉得有趣的事情。”
我怔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怎么突然间对我的事情感兴趣了,我有些受宠若惊,你得让我缓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