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微动,褚肆急不可遏地握着那枚竹牌进了殿内。</P>
白日门窗大敞,灼眼的日光照得满殿生辉,唯有角落里一盏长信宫灯亮着,驱散了暗处的阴霾。</P>
男人的手死死握着竹牌靠近火星,不多时,便显露出暗处的字迹来。</P>
“愿,椿萱并茂,棠棣同馨。”</P>
微妙的讥讽声在静寂的殿内散开,教松心躺在锦被下的夏梓沅猛然睁开了眼。</P>
褚肆的动作快得让人无法捕及,肥波想要提醒时,已然晚了。</P>
下意识的翻身,夏梓沅正对上一寸之隔的怒火,还未待她有所反应,褚肆便俯在面前。</P>
眼里的银沙倒转,满是阴鸷的旋涡完全覆盖了柔情的双眸。</P>
褚肆按在她双肩上的手不知用了几成的力道,让她感觉肩胛骨都要断裂开来,她咽了口气,还想说什么:“陛下,臣妾可以解释的。”</P>
褚肆哂道:“解释什么?解释你深夜瞒着众人祈祷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实则另有居心?还是解释你先前所有的甜言蜜语都是包裹了一层糖霜的砒霜,口蜜腹剑?”</P>
“是了,朕怎么忘了,皇后是被朕掳掠而来,遭朕羞辱与胁迫后,怎么可能真心地待朕如常人,又怎么向上邪求圆满姻缘,你的私心里全是谎言。”</P>
褚肆一想到昨日种种都掺杂在利益之下,水月之镜下是另有所图,心底的怀疑怎么也压不下,只想毁灭一切。</P>
他又加大了力度,大声呵道:“说,你究竟是谁,不要再试图拿天外飞仙那一套来哄骗朕,你尚有父母兄弟,莫不是哪里来的孤魂野鬼,埋伏在朕身边,所求为何?”</P>
夏梓沅疼得冷汗直流,顾不得那拆骨的疼痛,正想着从何处说起才好。</P>
祸不单行,肥波也传来不好的消息:“宿主宿主,好感值直下不止,已经降到70%了!”</P>
脑海一阵眩晕,她险要支撑不住,更是对初时那晚思乡心切做出的多余举动后悔不已。</P>
她梳理着万般头绪,喉头一甜,疑惑又惊恐地说道:“什么天外飞仙,臣妾从未说过自己的身份,陛下何以晓得?”</P>
褚肆见她还在装,大手一挥,连人拽到梳妆台前,繁复的衣袖挥落了一地的珠光宝钗,水嫩的碧肌撞到了硬实的桌角,眨眼间便见青了。</P>
擦得不见一丝灰尘的明镜前,男人明黄的衣袍压在方才心神荡漾的胭脂红上,他欺身在背后紧紧箍住她的腰,不见昨夜种种的暧昧,唯留狠厉。</P>
褚肆自认动情后最是怜香惜玉,可此时却不管不顾地掐在她点点玫红的脖子上,正对上镜面。</P>
“朕不是傻子,你的醉酒之态是演得生动至极,醉步在屋檐下的酡红面妆,朕也信了九分,可皇后啊,你忘了一件事,在猎场那日,朕因答不上来饮酒时,你的眼里,除了伪装的失意,可没有半分的警惕。”</P>
他之所以相信了她的身份,是因被那日的美景美酒美人迷了心,他也愿意去蒙上眼相信。</P>
可是......</P>
“试问一人在酒上不及,又不明游戏规则时,最该担忧自身是否会被罚饮酒,可你却镇定有余。忘了?不,不是忘了,是因酒本就不是你的弱项。”</P>
“由此推断,那日所谓的试酒量,不过是为后面的交心做戏,那一连串的问答与身份的曝光,也是你有意的,脱口而出的虚假身份,自是为了掩盖夏梓沅没有的能力。”</P>
“朕猜,你另有身份,这便又不对了,一个瑶池的花仙,无根无水的,哪来的父母兄弟呢。”</P>
镜中男人的唇瓣亲密地贴在夏梓沅的耳廓,呢喃的话语不似先前的情话缠绵,反而像是在下达她临死前的诅咒。</P>
夏梓沅幽恐的心一跳再跳,她跪趴在蒲团上,腰身仍是紧紧地绷着,一刻也不敢松,语气里带着惊魂不定,她佯装镇定地道:</P>
“臣妾是对酒不怕,可当日之所以坦白身份,也是愿对陛下多一分坦诚,教陛下不要担忧臣妾会害陛下。”</P>
骑虎难下,她又道:“自古以来,狐媚祸国的谣言不少,话本子里亦是有狐妖取男子心胆修炼的,帝王之座,不容他人酣睡,臣妾恐陛下也因此对臣妾深有忌讳,不得已才将身份暗暗曝光。”</P>
“因为臣妾愿意试着去相信陛下。”</P>
“至于臣妾初时祈愿的牌子,臣妾也不瞒了,臣妾虽不是自愿来到陛下身边的,正如陛下所言,没有人会在对方伤害到自己后,仍抱有爱意,臣妾那时也无时无刻不想着回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