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P>

“江南这里……有一点我不喜欢！”</P>

从淮安山阳南下，过白马湖，过宝应，楼船便是行进在高邮湖内。</P>

高邮湖！</P>

扬州府内的有名大湖。</P>

舆图而观，整个湖泊南北狭长，然……实地而观，高邮湖南北长百五十里，宽七十余里。</P>

整个江苏之地，除却太湖、洪泽湖外，便数高邮湖为最。</P>

运河南下的路线，便是贴着高邮湖东岸，偌大水域，船只游走自然随心。</P>

将三楼的木窗打开一个小缝隙，觉迎面的寒风，听窗外沥沥细雨，观太虚……没有一颗星辰，只有黑压压的一片。</P>

连忙又将木窗关上。</P>

扫了一眼远处的自鸣钟，已经戌正二刻了。</P>

“哦？”</P>

“怎么说？”</P>

秦钟正在伏案执笔书录文字，老师送来的一篇经义题目，正在思索破题之法。</P>

随意做题，可不行。</P>

要精益求精。</P>

闻晴雯这个小丫头之言，不由莞尔，今儿怕是憋坏了，整整一日都在船舱里，在房间里。</P>

白日里，也就雨势小的时候，行出船舱，在船头船尾看大牛、多福他们捕鱼、钓鱼。</P>

雨势大了，又有回来。</P>

“江南也太喜欢下雨了！”</P>

“少爷，您看外面这个雨势……明儿可以停吗？”</P>

“先前在京城的时候，一个月也下不几场雨，从徐州府南下，几乎每隔两三天、三五天就要下雨。”</P>

“天候都很少清朗过！”</P>

“我都觉扬州一个月的雨，都要把京城一年的雨给下了。”</P>

“该不会明儿还不停吧？”</P>

晴雯叹息一口气，自己喜欢晴空之日，雨势连绵，着实不好，因为什么都做不了。</P>

一开始的时候，感觉还有些意思。</P>

现在……就感觉不太好了。</P>

“……”</P>

“那……你可能就要失望了。”</P>

“从今儿傍晚的乌云厚重程度来看，明儿应该还有一天的雨，后日可能放晴。”</P>

“却也说不准。”</P>

“这里是高邮湖，水气很重，保不齐后日还有雨。”</P>

江南本就多雨，如今是秋冬之初，还好一点点，若是春夏之季，雨水只会更多。</P>

于此，秦钟没有很大意见。</P>

行走在高邮湖上，临近也没有很大的口岸，待在船上的时间很多，是以，下不下雨都行。</P>

船上需要补充东西了，稍有靠岸就行了。</P>

“看明儿的雨势大小，如果明儿还是这般细雨，后日很可能还有雨。”</P>

采星也小小开窗瞅了瞅。</P>

夜晚的雨势一般般。</P>

“说不得等雨停的时候，咱们就到江都了。”</P>

香菱正在做针线活，也有一言。</P>

“呼……。”</P>

“罢了，破题……明儿再想吧。”</P>

“不着急。”</P>

“妙彤，将古筝取来。”</P>

“长乐公主所言……多写几首曲韵，找找感觉。”</P>

“窗外听雨，还是很有意境的！”</P>

秦钟放下手中的笔，舒展一下筋骨，桌案之物……采月会整理的，红袖添香这般长的时间，自然有心得。</P>

“是，少爷！”</P>

妙彤正在协助采星收拾一些厚实的衣裳，接下来会用得到。</P>

古筝！</P>

在临近的一个房间里，闻此，妙彤轻语而应，取过一只铜台明烛，推门前往。</P>

“我和你一块。”</P>

晴雯闲的无聊，连忙也是跟了过去。</P>

“下一次靠岸，就舒服多了。”</P>

“待在船上，湖泊摇晃，船亦是如此，终究不若大地之平坦。”</P>

行入软榻之旁，将木窗打开一半，伸手间……些许雨水落下，风势倒是有些寒冷。</P>

“少爷，披上这件氅衣吧。”</P>

采星取来一件素云之色的雅致氅衣。</P>

“咱们到达江都越早，停留的时间可能就越早一些。”</P>

“恒王殿下那里……我估计还在海州，南下才是淮安，再南下才是扬州。”</P>

“江都这里，会停下十天半个月以上。”</P>

“期时，去铜山瞧瞧，如果你的家人没走，当还能见到！”</P>

手臂伸展，任由采星、香菱服侍着穿衣，的确瞬间暖和了不少，因小胖子的缘故，自己会在江都停留一段时间。</P>

十一月！</P>

才会前往金陵！</P>

扬州府的事情，却也不少，有足够的时间处理。</P>

“少爷，古筝来了。”</P>

妙彤二人归来，一人持烛台，一人怀抱古筝。</P>

“放在老地方！”</P>

抬手将木窗关闭，看着熟悉的古筝，是自己在京城让人定做的古筝，一年以来，弹奏古筝的技艺提升不少。</P>

须臾。</P>

软榻之上，长案之上，一床古筝陈放，屈膝盘坐，秦钟调节了一下琴弦，微微颔首。</P>

旋即，十指有动，一曲悠扬。</P>

“是《半山听雨》！”</P>

采星轻道，少爷书录的曲韵工尺谱，自己基本上都会，所有的曲名……自己也都知道。</P>

这首古筝曲的确适合此等天候弹奏。</P>

而且，少爷的这床古筝二十一弦，音色更为多变，更为华丽，更为悦耳。</P>

“就你知道！”</P>

晴雯撇撇嘴。</P>

对于曲韵这个东西，自己从小没学过，也不太了解，少爷所写的许多曲子，有一些自己比较熟悉。</P>

有一些就陌生了。</P>

“妙彤不是要教你琵琶？”</P>

采星抿嘴一笑。</P>

采星先前也有学习音韵乐律之心，采月也有和她说过一些道理，似乎晴雯觉得有点难。</P>

妙彤也有教导过晴雯琵琶，好像也不了了之。</P>

“……”</P>

“你们会就行了，我……我还是专攻女红吧。”</P>

“少爷说了，人这一生，将一件事做好就很不错了。”</P>

晴雯小声回应着。</P>

自己做针线活的时候，手指还是很灵活的，落于琴弦上……就觉得不听使唤。</P>

实在是有点难。</P>

还是算了。</P>

“真不学了？”</P>

采星鼓励着。</P>

“不学！”</P>

晴雯哼道。</P>

继而，房间内清静一片，只剩下琴音四散，清脆空灵，雨夜天地，传扬四方。</P>

咚~</P>

咚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