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爹爹和娘她们多有见不到，多有想着。”</P>
“接下来搬出去居住，和两府距离很近的，也是一样的。”</P>
邢岫烟近前一步，将那件事简单说道着，言语神态多恳切。</P>
“这……。”</P>
“也好。”</P>
“其实住在西府也无碍的，你和林妹妹作伴，很好的。”</P>
“接下来搬出去住，也就稍稍麻烦了一点点。”</P>
邢岫烟所言，或许是缘由，但……以自己对邢岫烟的了解，她怕是也有当初林黛玉小姑娘的心思。</P>
邢岫烟少幼学于妙玉。</P>
妙玉的性情，在她身上，同样可有。</P>
观之，柔弱断娴。</P>
实则，内在自有一股刚气。</P>
寄人篱下！</P>
那种感觉不好。</P>
就是东府……虽然姐姐为管家奶奶，小住一段时间，还是无碍的，若是长时间……也觉得怪怪的。</P>
邢岫烟既然做了决定，想来外人难以改变。</P>
邢夫人？</P>
指望着她拦阻……，有可能拦阻，却难以功成，邢岫烟一家如今在京城……也非没有根基。</P>
只要邢岫烟爹娘二人待上数年，日子就好起来了。</P>
“邢妹妹，你看……钟哥儿也那样说了，西府那里……咱们作伴很好的。”</P>
“你啊……。”</P>
林黛玉伸手拉着邢岫烟的手臂，深深道。</P>
一些事情，邢妹妹和自己说了，那些事……却不适合和钟哥儿说。</P>
终究。</P>
邢妹妹的决定，自己从之。</P>
“林姐姐，我知道你的心意。”</P>
“接下来我出去住了，也会日日入府和你说话的。”</P>
邢岫烟笑道。</P>
“这可是你说的，一定要日日前来的！”</P>
林黛玉强调一语。</P>
******</P>
“妈，听同喜说，蓉大奶奶刚才来了？”</P>
“咱们这里……蓉大奶奶可是不常来的。”</P>
荣国府。</P>
薛家客居之地。</P>
临近正午，身着一件素雅云烟披风的薛宝钗款步从外而入，身后跟着莺儿，还有另外两个年轻女子。</P>
刚有入院中，便是看到正在屋檐下喂食那些鸟雀的母亲。</P>
微微一笑，便是近前。</P>
顺而，说道刚得来的消息。</P>
东府蓉大奶奶来了。</P>
这可是难得前来的贵客。</P>
肯定是有事情的。</P>
就是不知道是什么事情？</P>
营生上的事情？</P>
应该……没有吧，最近……营生一切正常！</P>
其它？</P>
不好猜。</P>
妈就在跟前，直接问就知道了。</P>
“宝丫头！”</P>
“回来了。”</P>
“如今城中的营生都有人照看，你……其实不用时常巡视的。”</P>
“有张掌事他们那几个老人在，不会出问题。”</P>
“进去说话吧。”</P>
女儿归来。</P>
薛姨妈欢喜。</P>
将手中的鸟雀吃食递给身边的一个小丫头，指了指上房之地，踏步在前。</P>
宝钗忙跟了上去。</P>
“……”</P>
“妈，我也知道张掌事他们几个来人可以将营生撑持住，可……就是有些习惯了。”</P>
“我现在也就是出府巡视一番，并不插手什么。”</P>
“如果一切无恙，明岁，我就不出去了。”</P>
“就待在府中，陪着妈！”</P>
“妈，哥哥呢？”</P>
“昨儿回来就挺晚，一身酒气，如今又出去了？”</P>
行至母亲身边，薛宝钗搀扶之。</P>
巡视！</P>
如妈所言，城中的营生……无大碍了，就算没有自己，也不会出什么差错。</P>
但！</P>
习惯了。</P>
去岁，哥哥将家传的行商资格丢了，薛家丰字号的营生在京城顿有艰难。</P>
幸而钟哥儿那边出手相助，开辟崭新营生。</P>
再加上丰字号自身的营生，彼此互补，一年多的时间，京城局势稳住，还赚了一些银子。</P>
为此！</P>
自己花费了很多时间、精力，而今根基渐渐稳固，自己也想要将事情交托出去。</P>
只是。</P>
一时之间，有些小小的不舍。</P>
一年多的时间，自己亲力亲为将营生定下，直接丢下，很是不舍，故而……如今时常出府对营生给于巡视。</P>
事情，其实不多。</P>
说着营生之事，略有所感，回首看向院中哥哥所在的房屋院落，那里……门窗关闭。</P>
不知道哥哥是否还在！</P>
以自己对哥哥的了解，此刻……大可能已经离开了。</P>
“你哥哥的性子，你还不知道？”</P>
“没笼头的马，四处游窜，他……，但凡能有小秦相公一点点好处，我此刻就算去见你爹爹，都可瞑目！”</P>
薛姨妈轻叹一声。</P>
自己这一对儿女。</P>
一个令自己一直不能放心。</P>
一个令自己想要不放心都难。</P>
可！</P>
毕竟男女有别，宝丫头再好……将来也是别家的媳妇，蟠儿再不好……也是自己的儿子。</P>
也是自己将来的依靠。</P>
蟠儿！</P>
还是那般胡闹，手中乱七八糟的营生，每日里和一些乱七八糟的人吃酒。</P>
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女子。</P>
真真不能令人省心。</P>
自己！</P>
愈发无力了。</P>
就算不给蟠儿银子，蟠儿每个月在城中那些营生……都有不小的银子分红。</P>
道理上？</P>
蟠儿也是不听。</P>
真不知道蟠儿的性子……何时能改？</P>
每一次提到蟠儿，便是忍不住提起小秦相公，小秦相公……着实太……太出色了一些。</P>
完全就是对儿子……最好的想象！</P>
不！</P>
还要超出自己的想象。</P>
自己的想象中……蟠儿将来不求极其显耀，能够和他爹爹一样就好了。</P>
可以将家里的营生稳住，然后在好一些，就足够了。</P>
当然！</P>
若是青出于蓝更好了。</P>
蟠儿的爹爹，当年举业虽无所成，好歹也是一个秀才，才学还是有的。</P>
也是为此，家里的书房……藏书很多很多，那些书……蟠儿没看几本，宝丫头倒是看的差不多了。</P>
丰字号的营生。</P>
在蟠儿爹爹还在的时候，每一年所得利银都是现在的数倍以上，有几年……甚至于达到百万两以上。</P>
现在！</P>
丰字号大不如那时。</P>
蟠儿！</P>
学业上，也就识得几个字，才学上是不敢说的，连宝丫头都不如。</P>
营生水准上？</P>
蟠儿如今手中的营生虽说乱七八糟，却也应该懂一些，可是……那些同小秦相公比起来。</P>
就……没法比了。</P>
才学上！</P>
小秦相公都要中进士了。</P>
进士！</P>
天下间读书人的翘楚。</P>
营生上？</P>
小秦相公短短数年就弄出这般的营生，赚钱就不用说了，自家只是得了一点好处，都赚了那些。</P>
小秦相公只会十倍、百倍的多。</P>
何况，京城中……小秦相公还有别的营生。</P>
没法比！</P>
虽然偏爱自己的儿子，还是觉得没法比。</P>
更别说！</P>
小秦相公都晋爵一等子了。</P>
一等子爵！</P>
除却超品爵位之外，就属一等子了。</P>
一次次晋爵，可见小秦相公在天子面前都非陌生人，肯定得天子看重。</P>
天子看重！</P>
自己是一个妇道人家，却也是王家出身，眼力还是有的，小秦相公中进士之后，肯定要重用的。</P>
保不准一二十年后，就是六部诸司的重臣了。</P>
哎！</P>
越想越是心累。</P>
尤其……还有今儿的事情。</P>
思绪之间，已然行至上房，坐于临窗的软榻上，看着宝丫头端来茶水，又是一叹。</P>
“妈，怎么了？”</P>
“还在想哥哥的事情？”</P>
“哥哥如今比先前已经收敛了一些，虽然……，大体还是无碍的。”</P>
宝钗奇异。</P>
“蟠儿！”</P>
“不提蟠儿了。”</P>
“上午的时候，蓉大奶奶来了一趟，前来这里于我说了一件事。”</P>
薛姨妈接过茶水，没有喝，握在手中，看着临近坐着的女儿，落于最初的话题。</P>
“什么事？”</P>
宝钗有问。</P>
“是……是内务府、户部那两个行商资格之事。”</P>
“小秦相公有事情，没有前来，蓉大奶奶前来说道那件事的结果。”</P>
“行商资格的事情，蓉大奶奶所言……小秦相公无力。”</P>
“此外，还说着咱家获取行商资格的难题。”</P>
“关联内务府和宫里的贵人。”</P>
“蟠儿！”</P>
“都是蟠儿惹的祸，都一年过去了，本以为事情结束了，想不到……还没有结束。”</P>
“姐姐那边……，也没有好的消息传来，一些世交那里……也没有好的消息。”</P>
“世袭的行商资格……就……就被蟠儿那样丢了。”</P>
“现在想要取回都……如此艰难！”</P>
“我……将来不知道该如何见你爹爹！”</P>
此间无外人，又是烦心事。</P>
薛姨妈没有卖关子，将手中茶水置于旁边的案几上，道出东府蓉大奶奶前来之意。</P>
行商资格的事情！</P>
无所成。</P>
对于那个结果，虽有所料，还是觉得……心中不是滋味，若非蟠儿去岁弄出来的那件事，世袭的资格怎么就丢了？</P>
根本不可能丢的。</P>
去岁，得罪了宫里的贵人，本以为拿了二十万两银子，将事情解决了。</P>
谁料……。</P>
现在麻烦还在。</P>
小秦相公那里没有办好。</P>
府上姐姐还有京城一些相托的世交也没有好的消息传来，念及此，一颗心……更多苦涩。</P>
都是自己的那个孽障！</P>
孽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