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老头他妈的一百年前就死了。</P>

“陈小友是不是以为我死了？”那老头神秘兮兮道。</P>

陈远没有搭话，而是坐在一旁，摆弄着棋盘。</P>

蜀河，燕界。</P>

大蜀独有的军棋。</P>

说是军棋，也跟陈远前世的象棋差不离。</P>

陈远自顾自地摆好，作邀请状。</P>

“来吧，虽然是梦，也让我过一把棋瘾。”</P>

那老头放下手中剪刀，弯腰走来。</P>

落座。</P>

只见他自觉地将自己那一方“士”，放在自家“将”上。</P>

陈远一愣。</P>

“小友，还是老朽懂你吧，你的细作，呵呵……”</P>

陈远撇了撇嘴，道：</P>

“这个士不是我盖的，没有灵魂。”</P>

“好好好。”</P>

二人相顾无言。</P>

陈远闭着眼睛。</P>

睁开。</P>

还不醒？</P>

什么盗梦空间？醒不过来吗？</P>

看着陈远抓耳挠腮，那老头随手探出一柄枯枝，递向陈远，道：</P>

“陈小友，老朽真没死。”</P>

陈远眯着眼睛，道：</P>

“树干都断了，还说没死？”</P>

“吾是妖，不是普通的草木。”</P>

“那你的精元都没了。”</P>

陈远早已洞察一切。</P>

百年前和槐老头博弈的地方，有一团金光照亮，如今只是灰蒙蒙的空间，像处在乌云中。</P>

只见那老头干涩笑笑，道：</P>

“陈小友不妨想想，那柳家姑娘，为何尸身不腐呢？”</P>

陈远一怔。</P>

“陈小友再想想，这百年来你都在沉睡，是谁将你二人连同那长戟隐蔽起来的？”</P>

陈远默不作声。</P>

“呵呵……陈小友。”</P>

那老头再笑一声。</P>

轰。</P>

灰暗的空间点点崩塌，如星光消散，火烬熄灭。</P>

就连棋盘，</P>

也分崩离析。</P>

“老朽活够喽……这精元大半，吾已经在柳家那女子临死前一刻，融入其身……</P>

老朽给自己剩了点，以够老朽再撑个百年岁月……如此，正好等到陈小友醒来。”</P>

陈远隐藏在灰暗里。</P>

他看着眼前的老头跟着崩碎的空间一起化作土灰。</P>

“陈小友，这枝丫送你，乃老朽这百年新长出的……</P>

陈小友，吾之精元虽融入柳家女子之身，但只是吊着命，要让其苏醒恢复，怕是要陈小友自己在这世间寻求法门了……</P>

陈小友，感谢你守护老朽，可吾愧疚……正是因吾，才让狗尾镇遭遇灭顶之灾难。</P>

陈小友，保重。”</P>

崩。</P>

昏黑的空间彻底消散，陈远的世界逐渐变得明亮。</P>

他望着眼前枯萎的狗尾草地，手中只剩下一截短小树枝。</P>

陈远嘴唇略有些发抖，轻道：</P>

“槐老头，害死狗尾镇的不是你。</P>

而是修士之贪心。</P>

槐老头，保重。”</P>

一场秋雨。</P>

淅淅沥沥。</P>

翌日。</P>

陈远看着柳寻轻微起伏的胸膛，才露出喜色。</P>

只是如何唤她，也唤不醒。</P>

陈远不懂医术。</P>

他只能带着柳寻去求医。</P>

陈远虚握，那金色长戟嗡鸣。</P>

“斩龙戟……”</P>

嗡。</P>

长戟散出金芒，似有龙吟。</P>

“去帮本将军……”</P>

长戟戟身颤抖，恨不得现在就去战场杀敌。</P>

“劈个木头来。”</P>

斩龙戟：“喵喵喵？”</P>

哀怨虽哀怨，但将军的指令得照做。</P>

半晌。</P>

陈远制作了一个木棺。</P>

上面戳了几个孔洞。</P>

他将柳寻安置进去，并放入槐老头留的树枝，盖上棺盖。</P>

“寻儿，先躺些时日的板板，陈哥……这就去求医。”</P>

直至傍晚时分。</P>

陈远背着棺材，腰间别着锈剑与蛋。</P>

他将斩龙戟埋在狗尾草地。</P>

斩龙戟：“喵喵喵？”</P>

陈远按住嗡鸣的戟身，笑道：</P>

“带着你太过招摇，且……本将军如今未恢复修为，持用你反噬太重，你先在此沉寂，等吾重回陆地天人，便唤你出世，再与本将，杀妖……斩邪修。”</P>

斩龙戟这才安分下来，算是妥协。</P>

愁与秋风应有约，</P>

年年同赴清秋。</P>

陈远再回眸一眼狗尾草地。</P>

算是告别了曾经。</P>

残阳斜下，</P>

将那身影拉得无限长。</P>

一人，一棺，一剑，一蛋，一枝丫。</P>

如此不伦不类。</P>

却又最动人心。</P>

陈远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