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无盐被她的样子感染,无意识地笑了笑,笑容极淡。</P>
许四娘看着她笑,将一只手里的鱼交到另一只手里,伸手去牵姬无盐,俩人并肩走着,她比姬无盐高一些,低了头去看她,说着一些这些年来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过的话,“他是我见过的,最最才华横溢的男子,我愿意去成就他,若是还能因此给这段岁月留下些东西,就更好了。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如今也证明了我当初没有看走眼,我只送他到探花的位置,再之后的路,是他自己走的,走得很好。”</P>
“仵作,也是我自己的选择……我想还原一些真相,我想给那些女子最后的体面……那种事情,由我这个女人来做,总比男人做好些,不是吗?你看,这些事情都是出自我自己的选择,既然如此,我有什么好惋惜的呢……何况,日子嘛,一日日地过,昨日有昨日的过法,今日有今日的活法,明日……自然也有明日想做的事情,一生顺遂本心,落子而无悔,也不枉费酣畅淋漓地走这一遭,不是吗?”</P>
“至于流言……交给岁月……”许四娘看着姬无盐,“这是温婉的说法,更直白的,想听吗?”</P>
侧目笑着的女子,保养地并不算好。笑起来的时候,眼角已经有了些深刻的纹路。可是那笑容极富感染力,耀眼地让人眼热,像是被这金色的日光灼了眼。</P>
姬无盐点点头,微拧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想。”</P>
许四娘突然咧嘴一笑,家门近在咫尺,想着院子里还有个小孩子,于是她收了脚步,大声笑道,“流言……它算个屁!”</P>
姬无盐突然地瞠目结舌。</P>
许四娘却似乎并不觉得自己说了多么惊世骇俗的话来,反而晃了晃牵着姬无盐的那只胳膊,大步朝自己的小院落里走去,步履间英姿飒爽,“也许未来的某一日,我又不喜欢做仵作了,也许我想要行走山川湖海,去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了,也许那时候,世人又会说,瞧,许四娘那个傻子,背井离乡,都怪她最初眼瞎……”</P>
说完,嘻嘻一笑,跨进大门,“我们回来啦!”</P>
院子已经打扫干净。</P>
寂风正蹲在地上拔院子里的杂草,脸上也沾了泥,闻言从跟他蹲着差不多高的草丛里抬起头来,咧嘴一笑,“姑娘!”脏兮兮的脸上,笑容明艳。</P>
而沈洛歆……她抱着一碟子零嘴,一边吃,一边监工。</P>
“丫头……”许四娘站在门槛之内,看着面前这一幕,嘴角抽了抽,却仍稳着,轻声耳语,“姬丫头,说这么多,是想告诉你,人呀……并不一定要活成什么模样才是对的。只要她做的每一个决定,都遵从了本心,她这一生,即便短暂,也是值得的、畅快的。至于流言如何,甚至史书如何,那又有什么关系呢?”</P>
姬无盐一愣,怔怔看去——这话,意有所指。</P>
可对方语毕,就已经松开了手,扬着手里的鸡,大步朝着沈洛歆过去了,“死丫头!你让人小娃娃拔草,自己吃吃吃、吃吃吃!想死哇!”</P>
话音落,手中那只鸡朝着沈洛歆,丢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