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他摸摸姬无盐的脑袋,“我不用白行、也不试探他,更也不存在信不信任的问题,我与他之间,就是单纯的、平等的关系。朝云于你不同,如今东宫已经注意到你了,她知道你太多的秘密,有些试探是必须的,你不愿,我便替你来试了。宁宁……浮华名利场,最是惑人心。”</P>
果然……这人啊,是不是忘了,万一被人发现自己在燕京城的话,这可算是欺君之罪呢。</P>
她低着头笑了笑,从椅子上站起来,退后一步拉开了些许距离,才瞅着他亮晶晶地笑,“宁修远……你若是真的回不来,我自然是不会记得你的。不仅如此,待我回了云州,我就找上十七八个年轻英俊的白面书生,让他们做我的压寨夫君。他们比你年轻、比你好看、还比你听话……嗯,至于宁家三爷?人都没了……谁还记得?”</P>
说完,嘻嘻一笑,转身就跑。</P>
宁修远被她难得明艳的笑容晃了一晃,待到回神,小丫头已经转身跑出了院子,徒留宁修远站在原地,摸着后牙槽……十八个白面书生……吗?这小丫头,口气倒是不小,之前怎么没发现竟如此调皮。</P>
……</P>
寂风七岁了,之前在云州的时候,老夫人为他请了老师,平素都有人教着。</P>
来了此处却是荒废了,姬无盐也不管他,还美其名曰不过几年无忧时光,何必拘禁在一方书案之前堙了天性,由着他每日里扎扎马步、挥舞两下木剑,就自觉已经分外努力。</P>
只是前几日姬无盐“失踪”,如今院子里又住着一个正在“失踪”的,寂风就不好一直去那个院子闹腾了,就此落在了古厝的手里,日子便没有那么好过了——一早,扎一刻钟的马步,然后才能吃早膳,吃完早膳,又要练小木剑半刻钟,然后再练字,练完字之后还要读书。这里的书比不得云州,比较杂,便什么都读,读不懂的囫囵着看个意思……总之,这一日日的,分外忙碌,又分外充实,甚至隐约生出一些这家不能没有自己的责任感来。</P>
若水去找古厝的时候,寂风正在院子里认认真真地练字,见人进来,抬了下头,嘴角还未扬起的笑容倏地又落下,撇撇嘴,继续写字。</P>
古厝在边上鼓捣他的花草,听说前几日园子里的花草都有些恹恹的,园丁便找了古厝来,反倒自己成了甩手掌柜乐得清闲了。</P>
若水听了此事,先去园子里转了一圈,没见着人,才找来了这里,她没进门,冲着寂风一旁低着头抬头没抬一下的古厝唤道,“古公子……忙呢?”近乎于小心翼翼地取悦。</P>
“叫我古厝就好,不必如此客气。”他仍然没有抬头,一只手拿着铲子,一只手上全是泥。</P>
挽起的衣袖露出一方胳膊,是那种没有血色的冷白,衬着那黑乎乎的泥土,有种惊人的对比。一如他这个人,很多时候都似有一种清心寡欲的疏离。</P>
若水提了裙子跨进了门槛,她今日穿着一身颜色素淡的长裙,像是笼罩在阴云之下的天空,淡淡的烟蓝色,裙纱层层叠叠,行走间似浮云飘逸。和她平日里的常穿的款式大相径庭,她自己似乎也有些不大习惯,几步的距离,走走停停地,走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