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一诺看起来很紧张,他将自己的手在膝盖上擦了擦,才去端那茶杯,捧在手中之后抿了一口,便没有再喝了。</P>
半晌,他轻声说道,“殿下……得殿下厚爱,是草民之幸……只是,这兄弟之称,草民却是万万不敢受的。若是传出去,这老百姓的唾沫星子就能将草民淹死了。若是殿下不嫌弃,唤我一声‘一诺’就好……”</P>
李裕齐似乎不以为意,“其实哪有那么多规矩,不过是大家以讹传讹罢了……既然你如此坚持,那本宫就唤你一声‘一诺’吧。是这样子的一诺,本宫呢,初见你之时,便觉得同你甚是投缘,所以有些事情,本宫便也开门见山了。”</P>
陈一诺捧着茶杯的手下意识地愈发收紧了些,“殿下请说。”</P>
“都说了不必如此客套……如今咱们只是初见,待熟识了你自然会知道本宫甚是好说话。”李裕齐笑笑,却也没有坚持,直奔主题,“是这样子的。父皇呢,有个不大好的习惯……就是每日里都喜欢喝上几口……这搁在平日里,也没什么大问题。可如今非常时间,自然要非常对待……他却是谁的话都听不进去。”</P>
“加之江都郡王为了得父皇喜欢,竟然完全不顾惜父皇身体……当真是,哎……”说着,摇了摇头,看向陈一诺。</P>
陈一诺不是傻子,眼前这位太子殿下,说着兄弟相称,说着不必客套,可言语间却是一口一个“本宫”,显然之前那些只是托词,是以他愈发谨小慎微地抱着那茶盏,试探着,“殿下所言极是……待会儿草民会试着劝劝陛下,这几日切莫饮酒……”</P>
李裕齐颔首称是,又交代道,“不过……大抵生病的人都不大喜欢晚辈管着,这一点一诺也是深有感触吧?是以……”</P>
陈一诺颔首轻笑,“是。草民明白,定然不会告诉陛下这是太子殿下对他的一片孝心。”</P>
“如此……甚好。”李裕齐眉眼含笑,又半起了身子给陈一诺倒茶,却发现对方手中几乎还是满满一杯,又招呼着用了点心和茶水。就这样其乐融融地一路进了宫。</P>
陈一诺进了宫,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四处张望,只一路紧紧拎着自己的药箱子,低着头进了皇帝的寝宫,那门槛当真是高,他差点儿在上面绊了一跤,幸好心神一稳,才算是稳住了。</P>
进了门,偷偷打眼瞧着,外间无人,倒是珠帘之后影影绰绰的许多人。</P>
“滚!都给朕滚!”男人气急败坏的发着火,想必就是当今的皇帝陛下了,“一个小风寒,你们这群庸医,治了又治,黑乎乎的汤药难喝得要死,一碗一碗地端过来,别说治病了,倒是给朕喝得茶饭不思形销骨立了!你们说说,是何居心?是不是盼着朕早点归西了,你们也好拥立新主?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