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极重,太医们纷纷跪下,道冤枉,除此之外,一个字不敢多说,似乎生怕自己成了那个出头鸟。</P>
陈一诺心神微凛,心道这所谓“伴君如伴虎”,当真如是,待会儿到了陛下跟前,可不能多说一个不该说的字。还有太子方才所说的事情,也有些令人为难,父亲出门前就交代过,这几位皇子的关系都紧张着,如今自己刚到燕京城,就被迫得罪了其中一方……</P>
陈一诺低着头兀自腹诽着,悄悄地往帘子边上让了让,拉开了和太子殿下的距离。</P>
李裕齐这会儿也没顾得上介绍他,在帘子外整了整衣襟,才端着得体和煦的笑容款步跨出,屋子里立刻上前两个宫人弯腰打帘,“殿下来了。”</P>
“父皇。”李裕齐没等里面跪着的太医们转身行礼,就开口唤道,“父皇这是又吓唬太医们呢?秦太医,父皇怕苦,你们又不是不知道,端着药过来的时候,再给带上两颗蜜饯,喝前吃一颗,喝完再吃一颗,这药……不就不苦了吗?”</P>
说着,走到床榻前弯身掖了掖被角,才坐下哄着皇帝,“父皇,您也是。这几日太医们最是辛苦,几乎衣不解带着照顾着您,咱们这些做儿子的可做不到这般,最多就是替您分担一些朝堂上的事情。您呢,明明知道这群太医最是耿直老实开不起玩笑的,还吓唬他们。”</P>
皇帝淡淡哼了哼,虎着脸,没说话。</P>
那句话虽重,但皇帝也是气极了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倒不会真的怀疑这群太医。毕竟,收买一个太医简单,要收买这一群,委实费心费力还费钱财,也没那个必要。</P>
皇帝粗声粗气地哼完,李裕齐便心领神会地拍了拍秦太医,“还跪着做什么,以后机灵些……父皇就是同你们开玩笑,瞧把你们给吓的……父皇,这群太医治了好多日,您还是这般没个起色的,太医心急,儿臣瞧着也心疼。这不,今儿个陈家刚进城,儿臣斗胆,将陈家直接带来见父皇了。”</P>
诸位太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见秦太医还老老实实跪着,便一个都未曾起来。</P>
李裕齐撇了一眼,若无其事的继续说道,“一来,您一直想见一见陈家的后辈,难得有这个机会,儿子就自己做主了。二来,也好让他们给你把把脉,看看身子,正好让这些日子来连轴转的太医们回去休息休息……您看,如何?”</P>
他在中间,左右逢源、言语温和,先说自己擅作主张,再说让太医休息休息,当真是两厢都不得罪,还给各自找好了退路。皇帝点点头,沉着声音“嗯”了声,对着还未起身的太医们摆摆手,“你们……你们去外间候着先。”思虑再三,到底是没让太医们离开。</P>
陈家这次来的都是年轻一辈,太医院里头也有一位陈家人,那医术……实在算不得如何出类拔萃。是以,皇帝对陈家,也不过是碍于声名礼遇一二罢了,要说如何信任……那是没有的。他看着太医们出去,才转首吩咐李裕齐,“让人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