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无盐双手捧着茶杯低着头的样子,像是刚淋了一场雨,整个人都偃旗息鼓的样子,折了一身骄傲像是一瞬间低到了尘埃里……小姑娘什么时候露出过这般模样的?那一瞬间,宁修远只觉得心脏的地方像是被一只手扯了一下,揪心的疼。之前路上准备好的诸多苦口婆心的话突然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P>
就好像……再如何轻描淡写的一个字,落在对方身上都是火烧火燎的痛一般。</P>
他哪舍得她痛?</P>
胸口一直憋着的那股子气缓缓呼出,下一瞬一脚已经跨出来到她身边蹲下……在她面前,他素来都只有缴械投降的份,方才僵持那么久已是极限。他将她受伤的那只手搁在掌心之后才抬眸看她,软声软语的,“我特意过来给你涂的药,你倒是好,我人还没走呢,就全给抹茶杯上了。既浪费了我的一片心意,也浪费了沈姑娘那么好的药膏。”</P>
“我……”姬无盐抿了抿嘴角,低着头些许懊恼的样子,“瞎说,你明明是来同我说皇帝的事情的……”</P>
“这只是一个理由罢了。或者说,我自己找的借口……”宁修远只就着蹲在那里的姿势,兀自摇头失笑,“我就像个愣头青、不成熟的毛头小子一样,心里介意你的隐瞒,很介意,却又不愿意被你知道我就是那么小心眼的一个人。于是我故意这几日都未曾来见你,明明很想、很想……我想让你因此气恼,可你没有,你甚至并没有发现我是故意没来见你,于是我便愈发地同自己别扭着……直到听说你受了伤。”</P>
“现在回想,彼时那个一边闹着只有自己才知道的别扭、一边又挂心着我家宁宁的自己,真是陌生又幼稚。可是能怎么办呢,就是这么别扭、这么幼稚啊,所以就算想要来见你,也仍然绞尽脑汁地想了一路才找到这么一个勉强还算名正言顺的理由来……幼稚吧?”</P>
他看着她笑,几分释然、几分调皮,指尖悄悄勾起了她的,才问,“可是怎么办呢,我就是这么幼稚的一个人啊。宁宁可会嫌弃、可会因此心生芥蒂?”</P>
这个人……这个人怎么这样?怎么能把自己的话再抛回来还给她?</P>
墨色的瞳孔微微睁大,姬无盐看着连形象都不顾忌就这么蹲在地上仰面看着自己笑得狡黠的男子,轻声嗫嚅,“明明、明明不一样的……你不知道……”</P>
宁修远却是突然收了所有的笑意,正色说道,“你不同我说,我自然是不知道的。可是宁宁,不管是闹别扭这样的心情,还是天塌了那样的大事,只要是关于你的,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一样的重要,但也一样的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