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无盐微微拧了拧眉头,白行这话听着古怪,表情也古怪,完全不像是即将大婚的新郎说起即将过门的妻子时的表情。</P>
他说,长辈们都很是满意。</P>
那他自己呢……一个说起婚事全然没有喜色的男人对那位女子当真满意吗?</P>
她给宁修远递了个眼神,对方站起身来,“我去小厨房看看药熬好了没。”说罢,便掩上门出去了,只出去后却也没有去小厨房,反倒在院子里找了处屋子里瞧不见的角落,背手站着,垂着眉眼看着池子里仅剩下的唯一一条锦鲤,沉默。这院子里的丫鬟小厮都随了他们姑娘的性子,养什么什么活不了。</P>
屋内,药香掩了茶香的味道,白行捧着茶杯坐在那里,目光定定落在身前一点,往日里天马行空什么都能聊上一聊的男人,明显沉默了许多。</P>
姬无盐歪着脑袋打量他,半晌,低低笑了声,抬手摊开,“不是特意来送请柬的吗?怎的进来以后却又不给了?”</P>
对方这才如大梦初醒地将请柬递了过去,红绸缎的封面,平安扣的穗子,打开是一手红底烫金小楷,字体稳重雅致,很是漂亮。她合上了请柬,又歪着脑袋打量白行,眉眼带着隐约促狭笑意,“这般魂不守舍的,心思都搁人姑娘身上了?”</P>
“没有……”白行心不在焉地摇头,半晌,抬头看向姬无盐,“丫头。”他唤,表情都认真起来了,只是似乎仍犹豫着要不要说。</P>
白行摩挲着手中茶盏,透过杯壁传递到掌心的温度让人觉得熨帖,他低着眉眼笑了笑,兀自喃喃,“说来也是有趣,你明明是个比我还要年轻的小姑娘,偏有些话已经藏心里那么久了,到了你面前竟觉得不吐不快。”</P>
姬无盐一直都安静笑着倾听,闻言才咧嘴嘻嘻一笑,少了几分正形,“这是小女荣幸。”</P>
两人相视一笑,室内的气氛明显比之前轻松了不少。</P>
他起身给姬无盐换了热茶,才拖着自己的凳子坐在了床边,双手捧着茶杯搁在膝盖里,低声说道,“我叫他一声表兄,他做出伤害你的事情,这一点我总原谅不了。偏他来家里,不管是外祖母还是父亲,都仍然待他如昨……我便觉得这世道终究不是我想要的,想着弃了这该死的身份游走天下倒也随心所欲。这腌臜地方,谁想待,谁待着去吧!”</P>
太过赤子之心的人,总是更容易受伤。</P>
姬无盐无奈劝道,“这本就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和你、和白家的每一个人都无关。这是我和他之间都默认应该恪守的规矩,不管成败,我们都不会、也不能将你们牵涉其中。”</P>
“我知道。”白行意兴阑珊地点着头,“我知道你的意思,父亲也是这样同我说的。可我这人素来不懂什么大道理,我只论亲疏远近……当然,你当初说得对,我若是因此负气逃避一走了之,最后伤害的还是最亲近的人,祖母便是首当其冲。为了她,我还是得留下来……待你身子好些了,去看看她,她也常常念着你,说是白家对你有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