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嬴稷从情绪中缓和过来,阿政身后兵俑便摆出了几只木椅,又给阿政搬了个虎皮金丝木长靠椅。
“父亲,大父,曾大父,曾曾大父,坐。”
阿政撩开大氅,双手交叠,坐了下来,看到琇莹那边给几个老家伙给拎着也坐在了木椅上,勾起了唇角。
嬴稷他们何时被这么粗鲁的对待过,当时嬴驷就给张仪使了个眼色。
张仪立马喊道,“小公子不可王等千金之躯,公子莫落得不孝之名。”
正拎着嬴稷的琇莹觉得他脑子不好使,他阿兄要开始说话,这些人不坐好,让我阿兄等吗
他看着还要说别的的张仪,径自将剑抵在他颈间。
“先生稍安,我兄只是想与先祖们聊聊罢了。大秦王室内部之事,先生稍避退些,否则刀剑无眼。我也不想伤了先生。”
我不可以把那前面几个为老不尊的家伙砍了,但是砍个你还是可以的。所以别耽误我办事。
张仪突然产生一种胃疼的感觉,他看了一眼阿政,期望他如在镜中一样管束这个小子。
结果他看见那位秦皇倚在椅上,看着他幼弟的目光含笑,全是宠溺,一看就知道这位公子的行事是这位陛下默许的。
是了,这位秦皇未见过管理者,以为这里就是他们一群人乱战。
那目的也很明显,已经亮完肌肉,现在与他们谈判,自然要打下他们气焰。
他们能否借用这个信息差,占点好处呢
摸清关窍的他给嬴驷使眼色,可惜嬴驷早已被琇莹拎到前面了,根本看不见他。
见他看嬴驷的视线,阿政眉目未动,面色依旧和缓,只是眼眸沉下去很多。
“琇莹。”
他在提醒他幼弟,别玩了,似乎有事情没了解清楚。
张仪被阿政的眼神吓得往后退了退,直接闭上了眼睛。
琇莹听了他声音,直接给另一手的嬴稷扔到了后面的位置上,见张仪动作,抬高了另一只手,剑尖仍指他的颈项间,划出一道血痕。
“先生是死了太久了吗,忘了仍乃我大秦子民,直视王尊,未免失礼了。”
张仪又后退两步,得得得,这两个魔煞星,反正嬴驷死不了,但他要在说,他就跟对面那群扶着头疼得乱滚的人一个下场。
“臣失仪,臣现在就退下。”
琇莹也不想为难他,痛快地收了剑,让兵俑给他拉到一旁,继续清理场地。
被他摔到座位上的嬴稷的屁股一阵巨疼,想揉搓一下屁股,可惜被绑住了,本以为琇莹要跟他道歉的,结果见琇莹又要去拎异人,于是只能无能狂怒,大呼。
“秦琇莹,他得罪了你,可他是寡人父王的臣,又不是寡人的,你扔寡人干嘛,你把寡人这曾大父放在何处”
琇莹还没动作,倒是嬴驷闻言又伸腿踹了他一脚。
祖宗,你可闭嘴吧这小崽子连他亲爹都扔,
也不差你一个曾大父。
阿政面色未动,只是轻抬手,让兵俑掀了嬴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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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允许他们唤琇莹全名,朕还在这里,竟辱骂朕的幼弟
嬴稷刚坐上位置,又被兵俑抬手掷了下去,这件摔了个头朝地,倒栽葱,吃了一嘴的尘沙,他今天遇上了这俩个小辈,可算是遇上了对手,死了这么多年没这么受过难。
那些老头子天天夸的金相玉质,明礼通仪,圣君贤主的楷模,他秦累世的大骄傲。
就这,这t比他嬴稷还疯
“嬴政,你t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好好说着话呢,你让你的人掀寡人,真当寡人吃素的吗”
他吐出沙,总觉得嘴里不干净,又呸了几声。
坐在地上,斜冠散发,又要大骂。
结果又被他的大胖儿子柱踢了一脚,柱柔弱又无辜。
爹,可别动了,听咱大父的话,那个琇莹小子又提剑过来了,可别连累我也要被砍。
嬴稷爆发了,他瞪着他的好大儿,立马要蹦起来接着骂。
他骂怎么了。他是他嬴政的老祖宗
然后他就感觉到了脖子上的凉意,他卧槽一声,慢慢转首看见了张漂亮的小脸,粉面香腮好似玉,是个顶尖的美人,可惜美人心,全是毒。
“先论尊卑,再论长幼,我陛下位及至尊,尔等撑死算是个候王,不行礼下拜,竟还敢直呼我陛下名讳,才是脑子不好使。”
嬴稷觉得这小子不正常,涉及到嬴政,真的一点伦常道德都不讲。
“你作假的吧我可是你曾大父”
异人不是说他这个次子最是乖巧温雅,现在温雅温雅他大爷
阿政看琇莹扔了异人,直接就过来,面色静沉,静水流深,他的眼睛看不出情绪,哪怕看见琇莹要砍人,身体坐姿依旧松弛。
他完全不担心有人伤他,而不会被琇莹施以还击。
“琇莹加封九锡,是王候中顶贵者,以身份论,他可以处死嬴稷。”
琇莹,你要是实在生气,就砍吧,反正还能活。
大家都是老狐狸,自然听得懂阿政的意思。
嬴驷给被他次子扔在地上,没人鸟他,连个椅子都没有的异人施眼色。
唉,你家子不管吗
异人装死。
他次子对他不说是父子情深吧,只能说积怨颇多。
他劝,他次子本就因为他来这里截政儿不满,若在劝,他怕他次子认为他是放任旁人羞辱政儿,能把他连着刀了。
而且他大父这话说的就是不对,政儿是个好孩子,聪明的很。
于是他在角落幽幽的来了一句,“你怎么不管好你家子,平白说寡人政儿,不仅直呼其名,还骂他,寡人次子砍他怎么了谁还没个当王的爹”
嬴驷被他怼得仰倒,他大吼出声。
“你知不知道,旁边六国人的头快要合上了,艹,嬴稷那崽种死了就死了,可这个
小子要砍下去了,我大秦的颜面都丢完了。”
本来打算摆的嬴异人看着六国那些王快要长好的头,已经可以预见那些人以后要怎么笑他们。
他一个咸鱼挺,想冲双手交叠的阿政喊,结果看见他政儿看不清的眼神,还有他次子笑着冲他露出来的手腕上的小弩,顿时咽了一下口水,继续装死了。
“别管了,别被琇莹当成辱政儿的同伙,他现在二十岁,一张弓,百米之内,你我跑不掉的。”
在镜中目睹过吕不韦的死相和琇莹那恐怖战斗力以及报复心的众人沉默了,大秦弩兵的前锋,力大无穷,砍人跟砍泥没区别。
有这小崽在,他阿兄能带他一人出去白龙鱼服。
他们犹记那时政儿巡游时差点遇刺,这小崽彼时羸弱得风吹就跑,但仍然敢跟阿政一起在车架上张弓搭箭,而且边咳边射,一射一个准。
更别说,现在他身体好了,比当年还彪。
所以曾大父稷儿父王是自己求死,怨不得旁人。
旁边的嬴柱回想了琇莹彼时的凶残,长叹一口气,他一时不知是该喜还是悲。
悲的是他爹要被砍死了,还要被六国的人看到了。
喜的是他爹要被砍死了,破嘴终是消停了,不惹祸了。
他看他暴怒的大父,很佛的来了一句。
“那没关系,好像平时那些人少说一样,父王去了反正还能长,可以坐下来跟两个孩子好好谈一下了。”
嬴驷很从心的点了头,荡儿不在,他们不敢动。
嬴稷听到阿政的话,就是大怒,但被琇莹一把像掐鸡一样扼住了喉咙。
“吵我阿兄了。”
一直默不作声,好像在放空的阿政身体依旧松弛,他似猜到了什么,招手让兵马俑来扒着在场所有人的衣服搜身。
他全了解了。
“先找他们身上相同的媒介,再等可以做主的人来。”
从这些人话中可以猜出,知道他和琇莹的全部,那么会有媒介,既有媒介,就有给予媒介的人。
琇莹瞬间听懂他的意思,扔下了嬴稷,又细细擦了擦手,冲阿政笑得开心。
“阿兄看出来了,那就不用试探了,也不用跟他们谈啦。”
阿兄也不想让六国人看笑话,当然他也不愿。
阿政颔首,“时间还长。”
等兵俑搜完,便可以真相大白了。
嬴柱一脸懵,放过他爹了,也不跟咱们不谈了吗这就达成一致了,这兄弟俩平时全靠心灵感应活着的吧
嬴驷不由得多看了阿政一眼,确实是聪明。让自己的幼弟故意做出巨大的敌意,而自己仅凭三四句话便可以分析完全部的事情,快速决断。不愧是我家的政儿。
一旁的异人却是一言不发。
琇莹没理会他们,他收敛了自己装出来的凶残暴戾,慢悠悠地踱步就往回走,收了剑才站回他阿兄的身后,想要俑人给他搬个椅子来。
他刚死,未恢复彻底,一时还有些久病之躯的疲惫,想休息一下。
真可惜,这些人在,不能如以往一样躺阿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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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政瞥了一眼他,指了指自己的长椅,琇莹眼一亮,也不要椅子了,也不说体面了,就笑得乖巧,枕着他阿兄的膝,躺在了长椅的虎皮里。
他困意袭来,开口有些怏怏的。
“阿兄,这个人竟要你等这么久。”
阿政望着兵俑找出来的几百块镜子,轻笑起来,他留下了异人的一个,其他的抬手收回了自己的皇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