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你会跑么?”(1 / 2)

一瞬间,江杳浑身的气势都被冲散,拉满红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段逐弦,像是在拼尽全力消化刚才听到的东西。

几秒钟后,他放弃挣扎,直接选择大脑死机。

“没听懂?”段逐弦极有耐心地笑笑,“那我再说一遍,我喜……”“停!”

江杳突然活过来一样,一把按住段逐弦的嘴,生怕那三个惊世骇俗的字从这张淡漠的薄唇里蹦出来。

下一刻,掌心传来细细的痒,湿润柔软,像是被轻吻了一下,吓得他赶紧缩回手,逃难似的迅速退到床边。

江杳胸口起起伏伏,居高临下看着被他按到在床上的段逐弦。

那张完美到有些薄情的脸还是没什么血色,眼窝缀着淡淡的乌青,病糊涂了也说不定。“段逐弦,你该不会已经40度超高烧了吧?”江杳木着嗓音问。段逐弦道:“早上醒的时候量过一次,374度。”江杳不死心,又问:“那你不想和我做哥们了吗?”表情有点可怜兮兮。

段逐弦毫不留情:“不想。”

江杳:“……”

很好,这是段逐弦第二次折断他友情的橄榄枝。

不管是十七岁的段逐弦,还是二十七岁的段逐弦,都一样冷静得欠揍!江杳嘴唇抖了抖,视线掠过眼尾压出来的红晕,落在段逐弦身上,活像在看渣男。

分明是个一推就倒的病秧子,态度却强硬至极,在这间卧室里,把他堵得无路可逃,逼得他只能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站在一楼庭院的积雪里,江杳仰起脸,毅然决然地先让北风抽了他几个冰冷的大耳刮子。然后摸出烟盒,试图抽根烟冷静冷静,结果心绪就跟缭绕的烟雾一样,越抽越乱。他实在想不通,就这么短短几个月的相处,段逐弦真对他日久生情了?可段逐弦喜欢他什么啊?他俩以前甚至还当过情敌……

段逐弦走到屋外的时候,远远看到江杳蹲在泥土边的台阶上,试图把自己当成蘑菇,种进地里。挺修长的身躯缩成小小一团,看着可怜无助又迷茫。

段逐弦有点好笑,有点心疼,但更多的是如释重负。

十五岁那年,江杳是他永夜般的人生中,降临的第一缕星光。

曾经他信奉一个观点——并非只有摘下星星才能被照亮,星星也不会奔任何人而来。

星星通常是骄傲的,遥遥挂在天际,让人捉摸不透,偶尔留下不经意的指引,让夜空下的灵魂不惜竭尽一切追寻,无休止地推演。

过去十年,他甘愿做个天文学家,夜复一夜观测一颗名为江杳的星星,捕捉他神秘莫测的轨迹,计算他明暗夹替的周期。

但今天,他撕掉了所有写满推演公式的草稿纸。或许有冲动的成分在里面。

当他睁开眼,看到梦里那个手忙脚乱照顾他的身影,就趴在他床边补觉的时候,他只想完全占有这颗星星,从此星光只照亮他一人。

“给我一根。”

段逐弦缓步走到江杳身边。“生病不许抽。”江杳凶巴巴站起身,顺便把自己的烟也灭了。

同段逐弦对面而立的一瞬间,连风都停了,常青树的枝叶平息骚动,四周安静得只剩段逐弦略粗重的呼吸声,像是全世界都在切断他逃避的意图。

“段逐弦。”江杳盯着段逐弦的眼睛,“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因为想跟我上床,才那样说的?”

江杳的声音已经恢复镇定,脸色也趋于平静,只有耳尖还是红的。

“不是。”段逐弦面不改色道,“是哥们还是爱人,都不妨碍上床。”

“草!”江杳又不镇定了。

某人比他想的还臭不要脸,还下流无耻

他实在想不通:“你喜欢我,图什么啊?图我心气高,图我脾气差,还是图我不会好好说话?”段逐弦听笑了:“有这么骂自己的么?”

“我就骂怎么了?”江杳梗着脖子耍赖,“难不成你想听我骂你?”

“你骂我的还少吗?”段逐弦眉梢微挑,“以后再有不解气的时候,骂我就够了。”听听,段逐弦说的这叫什么话

江杳脸上还保持着不讲道理的表情,心脏却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偏偏段逐弦还朝他走近了两步,比常人略高的体温将他团团围困住:“江杳,我是认真的,喜欢你的意思就是喜欢你这个人,你觉得自己不好的地方,也都是我喜欢的一部分。”

那些终日见不得光的念头,终于首次暴露在阳光下。

江杳睁大眼,嘴唇微微张开,一时间说不出半句话,心跳快得像得了心脏病。

段逐弦柔声道:“回屋吧,别跟我一样冻感冒了。”

空气中弥漫着薄薄的雪味,但遥远的天际已有晨曦渗出云层。新年的第一场雪,早就停了,今天看起来会是温暖的一天。

跟在段逐弦身后进门,江杳终于憋出一句话:“我看你是存心不想让我好好过这个新年。”段逐弦闻言,有些无奈地笑笑。

他只是稍稍透露了自己的心迹而已,都没有追着江杳要答复,算哪门子的“存心”

他要真想让江杳几天几夜睡不着觉,大可以把那段长达十多年的暗恋告诉江杳,让江杳感受一下,什么才是真的不让人好过。

江杳平时挺机灵,但在感情方面,的确要迟钝些,他应该给予江杳充足的耐心,无论等到江杳绕过弯后是接受还是拒绝。

至少江杳听完他突然的表白,还愿意和他说这么多话,愿意和他一起进屋,这些都在他预期之外。

新年惊喜,到此已经足够。

都说爱是弥天盖地的,他总担心他喜欢的人会被他的浓雾束缚。

下午,陈一棋赶到会所的时候,正巧看到江杳打发走ay她们,一个人遗世独立地坐在那,左手无名指上的钻戒闪瞎所有意图搭讪的眼睛。

陈一棋纳闷:“你平时不是最爱和她们玩吗?”“影响不好。”江杳无意识地转了下戒指。

陈一棋往沙发上一坐,捞了杯冰饮灌下肚:“怎么神情恍惚的?说吧,有什么急事找我?”

他最近正在自己创业,手头紧又不好意思找家里要,就帮人牵线拉活赚外快,刚准备接个两万的单子,就被江杳一通电话叫来。

江杳道:“有人给我告白了。”陈一棋猛地被饮料呛住,咳了好一阵,才痛心疾首道:“有人给你告白是什么稀奇事吗?把从小到大给你告过白的人全拉到这间会所,恐怕都装不下吧?就为这事儿,你让我痛失两万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