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小的打听清楚了，皇后娘娘果真是明天出殡。皇上说神宫还未建成，说是把娘娘先送到报恩寺，等神宫建成，再移灵至天寿山皇陵。”</P>
那人听了这话，缓缓抬头，一副颓废至极的年轻脸宠出现在林照夏的面前。</P>
是赵广渊！</P>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了？”林照夏急忙上前攀住他的胳膊，可他却半点反应也没有。</P>
只双目无神，眼神呆滞地看着来人。</P>
他看不见她。</P>
而且是赵广渊，又好像不是他。皇后出殡？是六年前的他！</P>
“按制，皇后大殓，不是要在宫中停灵三个月的吗，为何匆匆移灵？”</P>
来人不敢看他，低下了脑袋。</P>
赵广渊嘴角讥讽，仰靠在圆柱上，“他连给我母后最后的体面都没有。”</P>
“是有大臣说，说，皇后娘娘那样的死法，太，太……有失皇家体面，所以皇上，便下旨明天移灵。”</P>
“不体面？哈哈哈，不体面！”赵广渊仰头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掉了下来。</P>
林照夏在一旁看得心都揪成一团。在他身边慢慢蹲了下来，看他。</P>
赵广渊一脸哀痛，“我母后，贵为一国之母，本该一世雍容，享尽世间富贵，与他结为夫妻，是他的原配嫡妻，可谁料却落得这样的下场。”</P>
他的母后，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孙子死在面前，心已经死了。</P>
得知皇上也要治他的罪，毅然决然地用自己的性命换了他一条命。</P>
他宁愿时光倒转，让他换下母后的性命。可他深知，若他也没了，母后是绝不会独活的。赵广渊心中痛苦不堪。</P>
转身，头重重地磕在柱子上。</P>
那太监急忙去拦，“殿下，您千万别再想不开了，皇后娘娘用自己性命换您活着，您要是有个万一，让九泉之下的皇后娘娘情何以堪。”</P>
他活也活不成，死也死不了。</P>
赵广渊闭上眼睛，眼角滑下两行泪。</P>
“皇上没有下令让我出去吗？母后明天出殡，都不肯让我去送送吗？”</P>
那人头垂得更低。“奴才得了消息，就悄悄去找了齐亲王了，齐亲王说他该说的都说了，说哪怕让您去送完娘娘再送回来也行啊，可皇上还是不同意。齐亲王说，皇上对您，对您……”</P>
“他怕是恨死我了吧。都是因为我才害得母后没了命，让他被世人指摘。大齐近三十位皇后，就没一位是自裁而亡的。史书上怕是会大大记上他一笔，说他无德。”</P>
赵广渊目光冰冷。</P>
“殿下，隔墙有耳啊。”那小太监急忙扭头往殿外看了看，生怕有人藏在暗处偷听。</P>
林照夏看了他一眼，伸手在他肩上拍了一记，那人吓得差点跳了起来。</P>
“殿下，暗处有人！”吓得往赵广渊面前挪了挪，贴得更近。</P>
赵广渊敛神听了听，“无人。”</P>
无人？那太监半信半疑，还是有些害怕地左右看了看，“殿下，该找的人，奴才都找过了，但都不成。”</P>
凑近一步，近乎耳语：“蒋少傅让奴才劝殿下，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说娘娘停灵报恩寺，只要殿下无事，随时都可以去拜谒。不必急在这一时半刻，上赶给皇上找不痛快，让殿下蛰伏，以待将来。”</P>
以待将来，他还有什么将来。</P>
以他父皇那睚眦必报的性子，怕是要关他一辈子。他还有什么将来。</P>
他连送母后出殡都不能，还有什么将来。</P>
“你走吧。莫让人看见了。以后也莫再来了。”</P>
听得这话，那太监一阵担忧，“殿下，活着才有将来啊，您可千万别想不开啊。”</P>
赵广渊淡淡嗯了声，赶他离开。</P>
见那太监蹑手蹑脚地离开，林照夏收回目光。那人看不见她，赵广渊也看不见她。看他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林照夏一阵心痛，忍不住想抱抱他。</P>
见他起身，也站了起来，不知他要干嘛，默默地跟在他身边。</P>
见他扯下一块纱幔，又撕成细长条，又把它们连到一起，林照夏都默默地看着，结果，就见他甩手一扬，那布条就直直地飞上房梁，又落了下来。</P>
见他把两端并到一起，林照夏这才反应过来，他想自裁！</P>
“不要！”急忙去拉他。</P>
赵广渊疑惑地往胳膊上看了看，又移开目光，又打起结，“不要，不要！”你要死了，长至怎么出来！</P>
林照夏使了浑身的力气，把他拉开，又把布条从房梁上扯了下来。</P>
“你是何人？”赵广渊看不见她，但他感受到身边有人，也听到了声音，还是个女人。</P>
“你听得到我说话吗？”</P>
赵广渊愣了愣，点头，“听得到。”听得到声音，却又看不到人。江湖传言有一种隐身术，莫非是真的？</P>
林照夏扯了他坐了下来，“你太高了，我看着累。”</P>
赵广渊拳头紧捏，感受着身边的人，望向她的方向。“你是何人？”</P>
林照夏组织着语言，“我来自后世……”</P>
“你来自后世？”</P>
“是。所以我了解后世的历史，知道你的将来。我想告诉你，暂时的伤痛，很快就会过去，等你历尽行帆，功成名就，再来回想，这些伤痛都不值一提，只会让你更加坚韧。”</P>
“我还有将来？”</P>
“有，你会有一个心爱的人，会有一个聪慧灵俐的儿子，你很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