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口而出后,寿王越想越对,越想越觉得恼火!
“他娘的,感情我们处心积虑,费尽心思,全给明社做了嫁衣!这个昱明公,岑老虎,真看得这么远?布局布得这么深?”
陆成繁收住了笑声,脸上阴沉得直往下掉冰渣子,“寿王,还记得肃忠谋吗?”
“当然记得。他的厉害我是深知的。后来确认他逃去海外,我才睡得安稳。唉,都怪老二那个混账玩意,管不住下面的东西。我拿鞭子把他抽了个半死,可是有什么用?人死不能复生!我也总不能拿刀剁了亲儿子去抵命吧。”
“王爷,肃忠谋没有逃去海外!”
陆成繁的话刚落音,寿王的脸露出惊惶之色,雄壮的身子突然微微颤抖起来,说话变得有点结巴。
“他他在哪里?难道他潜伏在开封城里!我我要大索全城,掘地三尺,也要把他他找出来!”
“没用的。他改名字叫苏澹,江南左参政,不,现在是江南按察使,兼领苏松常兵备道。”
“苏澹?”寿王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这几年冒出来的明社干将?”
“正是他!我只是怀疑,没有任何证据。他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完全变了相貌,声音也变了。就算是站在王爷面前,你也绝对不敢确认,他就是肃忠谋。”
“而且人家的履历清清白白。江汉谷城县县学有他做庠生的记录,秀才名录里有他的名字。甚至江汉学政衙门里,有他两次参加乡试,和被录取为举人的记录。王爷,你要是敢指认苏澹是肃忠谋,会被反咬诬陷,明社会一涌而上,把你撕成粉碎!”
寿王的脸终于从大红宫灯变成了跑马花灯,青的、紫的、白的一一闪过后,终于萎靡地叹了一口气。
“他是要借明社的手来弄死我一家,好报仇雪恨!”
“王爷,你刚刚还高瞻远瞩,洞悉明察,一涉及到自己的生死,就糊涂了。肃忠谋才智高绝,又极其高傲。你说他怎么就轻易地甘为附属,愿被岑国璋和明社驱使?想借刀杀人,有的是去处,正弘老儿、广顺王,甚至旦余琦,都大可去的。”
听了陆成繁的话,寿王又恢复了冷静。
“你是说肃忠谋被岑国璋折服了,甘为臣属?”寿王喃喃地说道,“如此说来,岑国璋和明社,还真有可能布下这个巨大的局,拿我们这些人做棋子。”
城楼上陷入一片沉寂,寿王在心里想了许久,终于开口了。
“大侄子,说说你的底牌吧,我上船!”
“王爷,我要是说出底牌了,你又不想上船,那我们可就要撕破脸皮,到时候可就要三五三六地见真章了!”
寿王的气焰在不知不觉中逐渐消失,洪亮的声音里,带了些萎丧,就像一口铜钟,不知为何破了道口子。
“说吧,都到这个份上了,我不奋起一搏,早晚要被肃忠谋弄死。放心吧,我现在只有上船的命,下不了船。”
陆成繁看着寿王的脸,想努力分辨出到底有多少真诚。他迟疑了一下,还是有些犹豫。
“王爷,这船可不好上啊。成了,大家皆大欢喜。要是成不了,那些兵,”陆成繁指了指城外继续向码头涌去的陕甘新军,“可就要开进城里,取王爷一家老小的首级。”
寿王对陆成繁的犹豫有些不满,鼻子一哼,“我知道!我还知道你最后的底牌无非就是因吉利人而已。”
陆成繁脸上的肉猛地抖动,惊慌地问道,“王爷是怎么知道的?”
“你手里的牌就那么几张。洪州城的老五,已经死了;淮东的那伙盐商,都掉了脑袋;灵武石中裕,也完蛋了。剩下的牌,旦余琦已经亮出来。还有老夫,你也准备亮出来。还剩下一张因吉利牌,也该派上用场了。”
看到陆成繁脸上的神情,寿王知道自己猜对了,他幽幽地说道:“闹腾吧,看看这气运,到底在谁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