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贵族小姐是个很爱看书的人,她发自内心地信仰着黑夜,她喜欢穿白色的裙子,喜欢蓝色的花,喜欢喝伯良的红酒,但因为太过昂贵所以她并没有要求自己的丈夫为她买,她丈夫一直觉得很愧疚。
他们的婚后生活很愉快,贵族小姐哪怕穿着一身粗布麻衣都难掩她高贵的气质。
所以很快,她被人盯上了。
在一个夜晚,几位身强力壮的男性闯入了他们的家中,这位身娇体弱的大小姐只能躲在一旁瑟瑟发抖,她害怕的甚至不敢尖叫,几位歹徒发出了淫邪而猖狂的笑声。
但她的丈夫非常的勇敢,挺身而出赶走了他们,虽然自身也受了重伤,但经过这次事件两人的感情变的更好了。
后来?
后来她的家族找到了她,并把她带回去了,离别时两人哭的撕心裂肺,声嘶力竭,但无奈只得分开,临别时她的丈夫要她等着他,他一定会出人头地然后把他光明正大的娶回来的。
再后来?
再后来那位贵族小姐死了,她的高贵与优雅葬在了如花瓣般凋零的过去。
“那她的丈夫呢?”
弗罗特表面好奇地问道,内心却嗤之以鼻——这种老掉牙的故事有什么好悲伤的?甚至都不能确定是不是真的。
薇安耸了耸肩——
“后来我找到了她的丈夫,他与一位富商的女儿结了婚,他们的婚后生活非常的融洽,夫妻相敬如宾,虽然他的岳父对他不太友好,但那也只是希望他变得更优秀而给出的磨砺,因为这位小伙子成为了一位成功的商人,在一次舞会上认识了那位千金,同时也深得她父亲的赏识,我找到他时,他对那段过去讳莫如深,当我提及我是贵族时他脸上带着讨好的假笑向我诉说那是年少轻狂时的美好,并请求我不要说出去,他承担不起对一位贵族这样的羞辱,如果他的岳父与妻子知道了一定会离他远去。”
“真是段悲伤的故事。”
弗罗特虚情假意地说着,同时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他难不成机缘巧合之下获知了某位贵族不堪的过去?!
虽然明知不该问,但对贵族圈发自内心的向往还是促使他发出询问——
“请问比尔特小姐,这桩往事您是如何得知的呢?”
薇安发出了一声轻蔑的笑声,她的声音苍凉而悠远,仿佛拂过历史长河来到现在的清风,含着难以想象的沧桑——
“这个故事就是那位贵族小姐亲口告诉我的,她向我诉说时轻叹年少轻狂时的美好,她将这一切当作饭后茶余的笑谈,与其他贵族太太在悠闲的时光中互相诉说着黑历史道出了这段不为外界所知在贵族圈内却人尽皆知的笑谈,
其他人都哄堂大笑挤兑她,她也陪着一起笑,感叹自己年少时的无知——她现在嫁给了一位年事已高的贵族,她不再穿着粗布麻衣,她说她想不透年少时怎么能忍受那等低劣的布料,她只穿价格高昂低调奢华的衣服,如今那位贵族已经奄奄一息,她仍会经常与其他贵族太太在外面喝着下午茶夜晚去逛剧院直到很晚才回家,
她回到家后会心疼地关心一阵她的丈夫,然后到另一间屋子里去睡觉,她有很多个情夫,她还生了三个孩子,只有大女儿是那位老贵族的亲生血脉,老贵族都知道,但他知道的太晚了,他死后家财全归那位贵族太太,他的大女儿不得贵族太太的喜爱,或许会嫁给下一个年老的贵族,他的遗嘱根本不能由自己做主,因为那位老贵族并不知道,毕竟他躺在床上太久了——
那位跟了他几乎一辈子的管家也与那位贵族太太有一腿,那位帮他立遗嘱的律师也是贵族太太的情夫之一,她已经不看书了,她更在意如何与其他的贵族太太争奇斗艳,那些年少时看的书也已尘封桌底,那些——描写着贵族小姐与平民青年展开的轰轰烈烈的爱情的。”
所有人都把这件事当成笑谈,包括她本人。
“您不是说——”
弗罗特有些好奇。
“贵族小姐死了,她葬在了浩浩荡荡的过去,你现在去平民区挖还能挖到她的尸体,她的容貌一如曾经,还残留着几分天真与稚嫩。”
——贵族圈真乱。
弗罗特不禁感叹。
但这并不能影响他进贵族圈的决心。
薇安在黑暗中看着拍卖台上的异动,面无表情——
她还有事情没说,那位贵族太太在思索良久后害怕那位商人青年把自己年少时的风流韵事传出去于是请了黑夜教会帮忙,毕竟在贵族圈里乱传她也认了,但她可不能忍受那些流着低贱的血的人的圈子里还流传着她的风流事。
黑夜教会找到了相关人员消除了他们的记忆,当然,也包括那位年轻有为的商人。
“对了,见到你的第一面我就想问了,比尔特小姐——我是不是曾经在哪见过您?”
突然,弗罗特像是想起了什么,好奇地看向黑暗中的薇安。
“您记错了吧。”
薇安冷冷道。
“是吗?抱歉看来是我误会了,对不起比尔特小姐——对了,亲爱的,我最近搞到了一瓶伯良的红酒,待会我们回房干一杯如何?”
弗罗特歉意地笑了笑,生怕被薇安认为自己有什么非分之想,连忙转头看向弗拉曼,问道。
“我都说了多少遍,我不爱喝酒,你怎么总是记不住?”
弗拉曼皱着眉头说。
弗罗特灿笑道:“抱歉,我忘了。”
随后弗罗特嘟囔道——
“奇怪,我怎么老是记错?”
“弗罗特先生,您要是想要这幅画的话最好快点出价拍下来哦,不然总是这么黑的话就晚了。”
薇安看着藏身于黑暗中接近那副画的鬼鬼祟祟的人影说道。
那个人影先接近了主持人,他的藏匿功夫很好,甚至有些奇特,空旷的拍卖台上竟没有一人注意到他,很明显不是普通的小偷。
那个人影拿出了什么东西,瑟瑟寒芒在漆黑的夜里闪了一下,应该是刀,但除了薇安没有人注意到。
薇安坐在位子上没有动,反正这种与她没有半毛钱的关系的事她为什么要管?
一个没有代入感的游戏中一个不知名的Npc死了,和她有什么关系?
一切,和她毫无关系。
薇安向后靠在了椅子上,然后闭上了眼——
金碧辉煌的画上染上了猩红,血色的玫瑰于黑暗之中绽放——
唯一的见证者闭上了她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