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还是拿回正屋吃的。</P>
没让人帮忙，顾明珩等明锦做长寿面的时候，就把那几道菜先装进了食盒之中，等明锦做完长寿面，再拿那有盖盅的瓷锅一盛，另找了个食盒装好。</P>
这期间，明锦也洗干净手，并把那腰间的围布给摘了。</P>
“走吧。”</P>
顾明珩恰好也装好了。</P>
“我来拿一个吧。”明锦见他一手一个，便主动开口。</P>
可顾明珩哪里会让？</P>
他觉得这东西重，不想让明锦再辛苦了。</P>
她做菜就够辛苦的了。</P>
“不用，重。”他回绝了明锦。</P>
明锦看着他笑了下，倒也没坚持。</P>
两人一道出去，院子里没人。</P>
明锦跟顾明珩并肩走着，看了一眼，问他：“你把人都赶走了？”</P>
她记得刚刚顾明珩还没来的时候，院子里还围着不少人，那几个掌事的厨子，时不时还会往里面问一声，看她有没有需要。</P>
生怕她不小心把厨房点了。</P>
顾明珩唔了一声，倒是也没否认。</P>
只是他本来，也只是让他们走远一些而已。</P>
说话间，倒是有人过来了。</P>
还是刚才跟顾明珩说话的那个厨房管事，他远远的，小跑着过来，给明锦和顾明珩请完安之后，忙说：“王爷，小的来提吧。”</P>
顾明珩看了眼明锦，问她的意思。</P>
明锦摇了摇头。</P>
她想跟顾明珩单独走，有人走，总归不便。</P>
顾明珩知道她的意思之后，便与那管事说：“不用，我们自己回去。”</P>
他都这样说了。</P>
那管事岂敢反驳？便又退到一旁，躬身请他们离开。</P>
明锦和顾明珩走在青砖小迳上。</P>
“陛下怎么样？”明锦边走边问顾明珩，她知道他今日进宫了。</P>
顾明珩也没隐瞒。</P>
只他刚要说话的时候，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胳膊被人圈住了，虽然隔着层层衣裳，感受不到胳膊上传递过来的温度，但顾明珩还是一下子就感觉到了。</P>
本欲脱口而出的话，忽然僵停于喉咙口。</P>
他垂眸向下看去。</P>
果然瞧见明锦挽着他的胳膊。</P>
“怎么，王爷不给挽吗？”明锦显然也瞧见了顾明珩面上的怔色。</P>
他们牵过手。</P>
这样的挽胳膊，却还是头一回。</P>
她知道顾明珩在惊讶，便故意这样说，说着还不够，一副要把自己的胳膊抽回来的样子。</P>
“那算了。”</P>
顾明珩见她胳膊一动，便立刻慌了。</P>
“没有不给，给的。”他急忙忙说完之后，生怕她真的抽走，忙又拿自己的胳膊，把明锦的胳膊给夹住了。</P>
要不是两只手上都提着东西，只怕他都得要伸手去牵明锦的手，好阻止她离开。</P>
此时见明锦的胳膊被自己夹住。</P>
顾明珩稍才松了口气，耳边却听到一阵轻笑。</P>
顾明珩循声看去，便见明锦正弯着一双月牙般的眼睛，笑盈盈看着他。</P>
顾明珩看着这一幕，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知道，她这是又在故意逗他了。</P>
他却也不生气。</P>
瞧她笑得欢喜，自己也高兴。</P>
“走吧，回头面胀了，就不好吃了。”明锦也不闹了，乖乖挽着顾明珩的胳膊，继续往前走。</P>
顾明珩说好，然后又回答起明锦先前的话。</P>
“皇兄的身体比起以前，差了许多。”顾明珩说到这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P>
今日他进宫见皇兄，只觉得皇兄的鬓角都染上了许多霜白，人看着也苍老了许多。</P>
先是明月楼，之后又是几个儿子的争斗，还有安成的死……</P>
这件件桩桩，突然一下子全部压了过来，皇兄也是人，怎么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P>
他听说长明走的时候，连去拜别都没有，只跟丽妃磕了头，就带着自己的发妻，离开了京都。</P>
今早皇兄与他说起这个的时候，话语之间还是不掩伤心。</P>
可见长明这般态度，还是令他难过的。</P>
但顾明珩也不知道该怎么劝。</P>
胳膊忽然被人轻轻一捏。</P>
顾明珩垂眸看去，就瞧见明锦正满脸关切地看着他，原本还愁绪万千的心，在明锦这样的注视下，忽然间就化了。</P>
他知道明锦是在担心他，也知道她是在安慰他。</P>
顾明珩眉目柔和。</P>
他跟明锦说“没事”，然后看向远方。</P>
那是皇宫的方向。</P>
“会慢慢好的。”</P>
明锦不知道以后会变成什么样，但至少如今顾长明和顾长玄都失去了夺储的资格，除非以后太子出事，要不然那个皇位怎么也不可能轮到他们了。</P>
没了顾长玄在京城搅动风云。</P>
想必从前发生的那些事，也不会再发生了。</P>
这样想着，明锦心里也悄悄松了口气，她仍挽着顾明珩的胳膊，与他一道走着。</P>
他看着皇宫的方向。</P>
而明锦却在看他：“嗯，会慢慢好的。”</P>
这辈子，她再也不会让顾明珩那样不明不白的“死”了。</P>
二人于正屋吃饭。</P>
别说顾明珩吃惊，就连安公公也十分惊讶。</P>
他原本以为王妃说做吃的，就是开开玩笑，没想到还真让王妃做出了这么一桌子，菜色看着还极好。</P>
王爷吃的比任何时候都要香。</P>
吃饭的时候，明锦问顾明珩：“你待会有事吗？”她想着，顾明珩会不会跟袁誉他们出去喝酒。</P>
毕竟今日是他的生辰。</P>
难保他不会想着与他那些朋友好好聚聚。</P>
这阵子他一直陪着她，很少出门，上次袁誉来王府吃饭的时候，对此没少阴阳怪气。</P>
明锦并不拘着这些。</P>
顾明珩想跟朋友出去喝酒，她也不会说什么。</P>
但顾明珩还是摇了头。</P>
袁誉他们倒是提过，但顾明珩想着明锦，便没答应。</P>
何况现在这种多事之秋，太热闹也不好。</P>
明锦见他不愿，也就没说什么。</P>
不过毕竟是顾明珩的生辰日，也不好真的什么都不做。</P>
明锦想了想，忽然道：“那我们待会出去逛逛吧。”</P>
她其实两辈子，都没怎么好好逛过京都，上回出去，还是中秋的时候。</P>
倒也有顾明珩在身边。</P>
想想也真是缘分。</P>
“好啊，你想去哪？”顾明珩说着，还给明锦夹了一筷子酸梅鸭。</P>
他见明锦挺喜欢这道菜的。</P>
“去哪都行，回头我们乘着马车出去，看到哪就是哪吧。”她也想不到可以去哪玩。</P>
对于京都。</P>
这个她曾经生活了两辈子的地方，但说真的，明锦对它还真是不怎么熟悉。</P>
小时候跟着大人出来玩。</P>
长大后即便出门，也多是去常去的几个地方，平常就算出门也都是直接去地方，很少会特地不带目的的随便逛。</P>
顾明珩对于逛街这一块，倒是也不算熟悉。</P>
年少的时候，倒是经常出来玩，但也都是打猎、喝酒，至于逛街，实在是少数。</P>
何况经年累月的，京都的变化也挺大的。</P>
他少年时经常去的几处地方，就都发生了不小的变化。</P>
听明锦这样说。</P>
顾明珩便也没说什么，只点头应好。</P>
左右有明锦在身边，去哪里都可以，随她高兴就是。</P>
等吃完晚膳。</P>
明锦和顾明珩便乘着马车出发了，今日随行的是吴济和英哥，两人在外头赶车，明锦和顾明珩则坐在马车里头。</P>
车帘掀着。</P>
因着事先顾明珩已有吩咐，吴济便这么一路慢悠悠地赶着马车，任里面两位主子好好欣赏外头的美景。</P>
京都不愧是天子脚下。</P>
灯火憧憧、店铺林立，纵使前有明月楼之事，但人的忘性其实是最大的，之前还胆战心惊，连高楼都不敢去，靠近那些高楼的时候都疑神疑鬼，生怕再发生像明月楼那样的惨案，如今倒是又开始谈笑起来。</P>
明锦坐在马车里。</P>
夹道两边都是卖东西的小贩，行人游走在其中，男女老少，结伴同行。</P>
而两边的高楼上，有书生意气风发、挥斥方遒，亦有舞姬随着乐声翩翩起舞。</P>
大乾盛世，皆在他们的眼底。</P>
明锦其实还没有，这样好好的看过这京都的夜景，此时自是看得目不暇接。</P>
顾明珩就坐在她身边。</P>
明锦在看外头风景的时候，他就看着她。</P>
看着明锦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外头，眼底被外头的灯火，照得流光溢彩。</P>
忽然，他握着明锦的手说：“等成完亲，我们可以一路慢慢逛到北地，路过的州府有许多，每处都有不一样的风景，我们可以慢慢逛过去。”</P>
他想把她这十年缺失的东西，都尽可能弥补回来。</P>
明锦一听这话，果然很惊喜。</P>
她回过头，看着顾明珩说：“好啊！”</P>
如今明瑶没了，顾长玄也走了，她担心的那些事都不会再发生了，倒是真的可以跟顾明珩好好出去逛逛。</P>
她其实也想离开这里的喧嚣和风云。</P>
她始终担心，夷仙一直留在这边，会引起太子的忌惮。</P>
马车继续一路向前。</P>
忽然间，明锦瞧见一处地方，与顾明珩说：“我们去那。”</P>
顾明珩顺着明锦说的，往前看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