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是一条河流。</P>
此时河流上面，正停着几艘小船。</P>
“想坐船？”</P>
顾明珩问明锦。</P>
明锦点头。</P>
她笑着跟顾明珩说：“我还没坐船看过京都的夜景。”</P>
何况她瞧见那河流上还有许多花灯。</P>
她听人说过，这些花灯是用来许愿的，她想给顾明珩买一盏。</P>
顾明珩自然不会拒绝明锦的要求。</P>
听明锦说想去，他就跟外面的吴济发了话。</P>
很快，马车就靠着一处人少的地方，停了下来。</P>
外面吴济放好脚踏。</P>
顾明珩也没让英哥帮忙，自己扶着明锦走下马车。</P>
要走的时候，他也没让吴济他们跟随：“我们去前面逛逛，你们自行安排。”</P>
吴济自然不会说什么，倒是英哥看了眼明锦。</P>
她在等明锦的吩咐。</P>
对她而言，只有明锦才是她真正的主子。</P>
直到明锦与她一样发了话，英哥这才点头，不过她也没想去的地方，仍抱着一把弯刀，坐在车辕上。</P>
“不去逛逛？”吴济问她。</P>
“王爷和郡主，恐怕还有阵子呢。”</P>
英哥看了眼他，又收回视线，闭上眼睛，显然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P>
她这副样子，倒让一向多话的吴济也变得有些尴尬了。</P>
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索性也没再开口。</P>
这边两人各自沉默。</P>
另一边明锦和顾明珩倒是携手往前走去。</P>
“等下。”</P>
明锦在顾明珩要牵着她上船之前，往旁边的小摊贩那边买了一盏可以放在水里的花灯。</P>
顾明珩不知道这些讲究，只当明锦喜欢，便主动付钱。</P>
那小贩笑盈盈找了钱。</P>
看着眼前这对跟神仙眷侣的小夫妻，只觉得眼前都不禁亮了，他猜测两人是要去坐船，便主动与二人攀谈道：“贵人们回头坐到那仙女拱桥底下，把这花灯放到水中，再对着这花灯好生许愿，无论什么心愿，都一定能实现的。”</P>
顾明珩没想到这花灯还有这成效，看了眼明锦，见她一点惊讶的表情都没有，便知晓她事先已经知晓。</P>
他笑了笑。</P>
与那小贩道了谢，便打算牵着明锦去坐船。</P>
那小贩乐呵呵地，还冲他们说了句：“相公和夫人慢走啊，祝你们玩得开心。”</P>
顾明珩脚步一顿。</P>
他看了眼明锦，见明锦听到了，神情无异，不禁笑了起来。</P>
明锦看他这样，不由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笑什么？”</P>
她这阵子被王府的人叫惯了王妃，倒也逐渐免疫了。</P>
因此并不觉得这个称呼如何。</P>
顾明珩与她说：“想到一件事，觉得很有意思。”</P>
明锦一手提着花灯，一手被顾明珩牵着。</P>
此时听顾明珩这样说，不由心生好奇：“什么事？”</P>
顾明珩问她：“还记得那次中秋，我们捡到一个孩子吗？”</P>
明锦记得。</P>
便跟顾明珩点了点头。</P>
顾明珩知晓明锦不知道，他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还记得。</P>
“那次那个小孩的父母想感谢你我，把我们认成了夫妻。”</P>
看着明锦略微睁大的惊讶双眸。</P>
顾明珩握着明锦的手，轻轻一笑，他那时哪里想得到，他们真的会在一起。</P>
明锦听他这样说，倒是也想起那日去买英哥的时候，那衣裳铺的女掌柜同样把他们认作了一对。</P>
她亦忍不住笑了。</P>
“小心阶梯。”</P>
要下去坐船了。</P>
顾明珩一边提醒明锦，一边牵着明锦的手下阶梯。</P>
这会湖中船很多，都靠边停着，两人拣着最近的一辆，是由一位老叟划的。</P>
顾明珩先扶着明锦小心坐上那乌篷船。</P>
船只随着河流微晃。</P>
明锦还是第一次坐这样的船，新奇夹杂着紧张，生怕不小心把船给翻了。</P>
在老叟的“小心”声中。</P>
明锦被顾明珩牢牢扶着，坐在了船中央的小凳上。</P>
“坐好了吗？”</P>
老叟在船尾问他们。</P>
顾明珩答了一声“好了”，船只便随着河流的涟漪，一点点往前划去。</P>
最开始。</P>
明锦还是有些不习惯，整个人都忍不住往顾明珩那边靠。</P>
顾明珩索性直接把人，揽抱进了自己的怀中。</P>
免得她摔倒。</P>
“还好吗？”</P>
明锦感受了一会，倒也慢慢习惯了。</P>
这是与坐画舫，完全不一样的体验，大概是因为船只太小，底部又太靠近湖面，可以轻易地感受到底下的流水在轻轻晃动。</P>
习惯之后，明锦倒是也不紧张了，她慢慢坐直身子，新奇地往两边看去。</P>
在乌篷船中看风景，又是不一样的感受。</P>
看不到河流两边街道上的景致，却能从水中的倒影看到其中的繁华闹相。</P>
水面被灯火照得通明。</P>
流光溢彩。</P>
好似这湖面底下还有一个繁华的世界。</P>
“真好看。”</P>
明锦忍不住发出感慨。</P>
顾明珩也是头回坐这样的船，看明锦双眼亮晶晶的，很是喜欢，便与他说：“你若喜欢，我们待会可以再坐。”</P>
明锦闻言，却笑着跟顾明珩摇了头。</P>
“不用，有些风景，看一遍就够了。”她喜欢这样的好风景，但更喜欢跟顾明珩在一起的时候。</P>
有他在她身边。</P>
去哪里，都是好风景。</P>
老叟先前瞧见他们提了花灯，便说：“前面就是仙女桥了，两位贵人要许愿的话，可以准备起来了。”</P>
明锦往前一看，果然快到那仙女桥了。</P>
仙女桥上人很多。</P>
传说这桥，曾有穿着羽衣的仙女光顾此地，自此之后，京都的人便把这里唤作仙女桥，还有不少人专门跑这来许愿，许愿的人多了，也有些灵验的，之后来这里的人也就更多了。</P>
明锦其实并不信这些，求神拜佛，不如靠自己。</P>
但在感情中，人总是会盲目一些的。</P>
何况不过是一个美好的祈愿罢了。</P>
“快，许愿。”</P>
明锦说着便把手里的花灯，递给了顾明珩。</P>
顾明珩一愣。</P>
他手里已经接住了花灯，嘴上却还是愕然问道：“给我的？”</P>
明锦自是点头。</P>
“今日是你生辰，自该许愿。”</P>
怕来不及，明锦催促道：“快点快点，要到了。”</P>
顾明珩还真是第一次干这样的事。</P>
他其实也不信神佛。</P>
但曾经，找不到她的那些年。</P>
他每每路过一些佛寺，听人说那里很灵验的时候，他还是会进去，跪在佛前虔诚地磕头上香。</P>
人无所求，自然可以不信神佛。</P>
可他有所求。</P>
他希望她还活着，他希望她没事，他希望他能找到她。</P>
年年岁岁。</P>
顾明珩已经数不清自己究竟跑了多少寺庙。</P>
他只知道他曾经到过的那些地方，几乎每一间寺庙，都曾有过他的身影。</P>
那些人说那边灵验，那他就信，那他就拜。</P>
本以为如今她在身边，他应该已无所求了。</P>
但顾明珩看着明锦明媚又含着雀跃的眼睛，发现自己果然还是贪心。</P>
他把花灯放于水中，然后闭上眼睛，认真祈愿。</P>
乌篷船穿过仙女桥。</P>
河岸上有漂亮的蓝花楹，风一吹，花落在湖中。</P>
顾明珩睁开眼，明锦忙问：“许好了吗？”</P>
顾明珩看着她，笑着点了点头。</P>
明锦本想问他许了什么愿，又怕他说出来就不灵验了，便道：“许完了就好，许完了就好。”</P>
她操心得很。</P>
这大冷天的，都给自己急出一身汗了。</P>
被顾明珩扶着胳膊，擦拭额头的时候，明锦仰着头，认认真真看着顾明珩说道：“顾明珩。”</P>
“嗯。”</P>
“你的愿望，一定会实现的。”明锦看着他说。</P>
顾明珩的指尖还停留在明锦的额头上，闻言，却看向她，看着少女明媚清亮的双眸，看着她眼中倒映着他的身影。</P>
他又语调柔软地轻轻嗯了一声。</P>
他希望，他的嬿嬿平平安安、无忧无虑，以后的每一年，他们都能在一起。</P>
仙女桥有没有仙女，他不知道。</P>
但他知道——</P>
她就是他的仙女，是他这一生所向。